那一排黑色轿车静静地停在那里，没有熄火，发动机低沉的轰鸣声在深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车窗贴着黑色的膜，看不清里面坐着什么人，但那种居高临下的窥视感，让人如芒在背。
整个筒子楼仿佛都被这股气场给镇住了，平日里吵闹的邻居们，此刻竟然没有一家敢开灯看热闹。
“别怕。”
顾城握紧了林凡的手，掌心干燥温热。
他没有选择正面对峙，而是拉着林凡迅速钻进了楼侧面的阴影里。
“走后门，他们既然摆这排场，就是要等我主动过去低头，咱们偏不。”
顾城的声音冷静得可怕，完全没有了刚才醉酒的样子。
两人顺着狭窄的消防通道，轻车熟路地摸回了自家那层楼。
一进屋，顾城立刻反锁房门，动作快得像是在进行军事演习。
“媳妇，把那个拿出来。”
顾城指了指床底下的暗格。
林凡二话不说，趴在地上撬开一块松动的地板砖，拖出一个沉甸甸的帆布包。
拉链拉开，金灿灿的光芒差点晃花了眼。
那是一件特制的棉马甲。
看似普通，其实每一层棉絮里都缝着小黄鱼。
这是林凡利用前世的记忆，指导顾城在黑市换来的硬通货。
在这个动荡的年代，票子可能会贬值，但黄金永远是保命的底牌。
“穿上。”顾城语气不容置疑。
林凡听话地套上马甲，沉甸甸的重量压在肩头，却让她心里无比踏实。
顾城自己则弯下腰，从靴筒里抽出两把寒光闪闪的匕首。
他又从抽屉里摸出一把改装过的弹簧刀，塞进林凡手里。
“这个你拿着防身，记住，真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往这儿捅。”
他指了指自己的腰眼位置，眼神狠厉。
“别犹豫，捅完就跑。”
林凡握紧了冰凉的刀柄，深吸一口气，眼中的恐惧被坚定取代。
她不是那个只会躲在男人身后的小女人。
重活一世，她是来改命的，不是来认命的。
“你也穿一件。”
林凡从包里翻出另一件防刺背心——那是用几层厚帆布加薄钢板做的，虽然简陋，但挡刀子足够了。
两人迅速武装完毕，对视一眼。
镜子里的两个人，眼神凶狠，气场全开，哪还有半分乡下小夫妻的样子。
简直就是一对准备亡命天涯的雌雄大盗。
就在这时，敲门声响了。
笃、笃、笃。
三声，节奏平稳，不急不缓。
透着一股子刻在骨子里的傲慢和礼貌。
“二少爷，老夫人派我来接您回家侍疾。”
门外传来一个苍老却中气十足的声音，带着那种大家族管家特有的拿腔拿调。
“侍疾？”
顾城冷笑一声，眼底闪过一丝暴戾。
说是侍疾，其实就是软禁。
老头子快不行了，那些人怕他这个“野种”回去分家产，又怕他在外面是个变数，所以要捏在手心里才放心。
如果今天他真的只是个普通的个体户，恐怕今晚就被打包扔进后备箱了。
可惜，他们打错了算盘。
顾城整理了一下衣领，顺手抄起桌上的一瓶二锅头，仰头灌了一大口。
“媳妇，怕吗？”
“有你在，不怕。”林凡挺直了腰杆，站在他身侧半步的位置。
“好！”
顾城猛地拉开房门。
门外，站着一个穿着中山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老者，身后跟着四个彪形大汉。
那是顾家大嫂的心腹，人称“鬼手”的福伯。
福伯看着开门的顾城，眼中闪过一丝轻蔑。
在他看来，在这个穷乡僻壤混了几年的二少爷，早就废了。
然而，下一秒，他的瞳孔猛地收缩。
顾城并没有像他预想的那样惊慌失措，也没有唯唯诺诺。
他一只手搂着林凡的腰，另一只手拎着酒瓶子，大马金刀地往门口一堵。
那股子从尸山血海里滚出来的煞气，竟然逼得那四个保镖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顾城嘴角勾起一抹邪笑，目光如刀，直刺福伯那张虚伪的老脸。
“哟，这是哪条道上的狗，跑到二爷我门口乱叫？”
“不知道我有起床气吗？”
话音落下，杀气四溢。
省城风云，正式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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