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如墨,凌霄城的灯火次第亮起,将会馆的窗棂染上暖黄。
这间名为“听风”的会馆背街而设,寻常人鲜少踏足,此刻却被一股特殊的气息笼罩。
鬼谷一脉的七位门人,正围坐在二楼的雅间内,推杯换盏,言谈间尽是纵横捭阖之气。
主位上,鬼谷子须发皆白,面容却红润如婴孩。
手中握着一只青铜酒爵,目光扫过座下弟子,带着洞悉世事的深邃。
他左手边,苏秦身着燕国相袍,虽未佩印,却自有一股沉稳气度。
张仪则穿着秦国锦服,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眼神灵动,不时与苏秦相视点头。
右手边,孙膑端坐如松,一身云领军铠衬得他身姿挺拔,眉宇间带着沙场磨砺出的刚毅。
庞涓坐在他身侧,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目光偶尔掠过孙膑,带着几分复杂之色。
末席的盖聂与卫庄,虽年少却气场凛然,盖聂素衣胜雪,手中木剑斜靠在桌旁。
卫庄黑袍束身,鲨齿剑的锋芒透过剑鞘隐隐可见。
两人少年心性,脸上还带着白日里在演武场扬威后的兴奋。
唯有角落里的庞涓,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他穿着齐国偏将的铠甲,杯中的酒已凉透,却只抿了一口便放下。
听着众人交谈,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翳。
“今日演武场的虚拟对战,倒是让你二人出尽了风头。”鬼谷子率先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
他看向盖聂与卫庄,“木剑破千军,鲨齿惊四座,不错。”
卫庄扬了扬眉,语气带着少年人的锐气:“那些所谓的高手,不过尔尔。云领的虚拟战场倒是有趣,能让人力尽施展,不必顾忌伤及性命。”
盖聂则谦和些,颔首道:“侥幸取胜罢了,诸国武者中藏龙卧虎,今日便见一位赵国剑客,剑法诡谲,若再交手,胜负未可知。”
“哼,赢了便是赢了,哪来这般多说辞。”卫庄瞥了盖聂一眼,眼底却无恶意,反倒带着几分同门间的较劲。
苏秦轻笑一声,为鬼谷子添上酒:“老师,师弟们年少锐气,正是当年我们纵横列国时的模样。不过说来,今日见云领的军制与武学,倒是与诸国大不相同。”
张仪接口道:“何止不同。蒸汽战车日行千里,虚拟演武洞悉战阵,连女子都能统兵沙场。这般景象,怕是百年前的诸子百家都未曾想见。”
他随即看向孙膑,“孙师弟,你现在云领兵部担任要职,又掌握十万大军,想必对这些感触更深?”
孙膑放下酒杯,沉声道:“云领的不同,在于‘变’。他们不拘泥于古法,无论是军械、阵法还是任人,都只看实效。我初来时,也对女子为将心存疑虑,直到见穆桂英将军以三千骑兵破异族万人大营,才知自己见识浅陋。”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敬佩,“如今我在兵部担任参谋长,负责推演战阵,云王(谢凡)从不干涉具体方略,只问结果,这般信任,实为难得。”
盖聂与卫庄听得羡慕,卫庄忍不住道:“掌百万兵,挥师万里,这才是大丈夫所为。比起在演武场耍剑,不知强了多少。”
苏秦点头认可:“孙师弟能得云王重用,绝非偶然。当年你在鬼谷推演的‘八门金锁阵’,便已显露出将帅之才。”
庞涓端起酒杯,猛灌了一口,酒液顺着嘴角流下都未察觉。
他在齐国虽为偏将,却只带一万兵马,名为器重,实则处处受掣肘。
方才众人夸赞孙膑时,每一句都像针般扎在他心上。
同出鬼谷一门,同是二代弟子,凭什么孙膑能执掌十万大军,而他只能屈居人下?
可他不敢表露半分,只能强笑道:“孙师兄能有今日,也是自身本事,我等都该恭喜。”
只是那笑容,怎么看都有些僵硬。
鬼谷子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却未点破,只是转向苏秦:“季子,你为燕国相国,燕丹与云王(谢凡)为兄弟,燕国紧邻云领,如今云领即将晋升王朝,你对燕国未来的前景如何看?”
苏秦闻言,神色凝重了几分:“老师明鉴。燕国与云领虽为兄弟之邦,却也处境微妙。云领如今势大,若要南下,燕国首当其冲。我近日见云领军备日强,诸国使者虽表面恭贺,暗地里却各怀心思。依我看,不出三年,天下必有大变。”
“哦?那你打算如何?”鬼谷子追问。
苏秦一字一顿道,“合纵。若云领真有南下之意,唯有联合诸国,方能与之抗衡。只是……”
他苦笑一声,“诸国各有盘算,怕是难成合力。”
张仪摇头道:“师兄还是老一套。依我看,与其合纵对抗,不如连横取利。云领的蒸汽战车技术、耕种之法,皆是强国根本。秦国已打算与云领通商,换取蒸汽战车的制造之术。”
苏秦皱眉道,“师弟,你这是助纣为虐!云领若得秦国助力,如虎添翼,到时诸国更无抗衡之力。秦国虽相隔万里,诸国被云领消灭后,也难逃被吞并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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