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暗流与鼹鼠
接下来几天墨渊先生则行踪愈发隐秘,他通过“癸处”的特殊渠道,加紧搜集关于鼓岭秘密基地和“幽冥殿”在东南沿海其他活动的情报,同时也在暗中调查“夜枭”及其党羽在福州城内可能留下的其他眼线和据点。
这日傍晚,墨渊先生再次悄然返回草堂,眉宇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他将柳先生、勉强能下地行走的陈锋以及刚为无法诵经完毕、面色疲惫的慧岸武僧,再次请入了书房。
“有新的发现,情况比预想的更复杂。”墨渊先生开门见山,他取出一份加密的卷宗副本,铺在桌上。上面是一些零碎的信息拼图:数起看似意外的文物盗窃案目标多为带有镇水、安宅铭文的古碑、兽首,几处有日资背景的文化交流项目选址异常巧合,均靠近风水上的次要龙脉节点或古墓葬群;以及,近期本地部分规划建设项目审批流程中出现的、难以解释的微小偏差,这些偏差看似无心,但若连成线,似乎隐隐对福州的老城风水格局产生了某种不易察觉的弱化效应。
“这些事件单独看,或许只是巧合或官僚体系的疏漏。”墨渊先生指尖点着地图上被标记出的几个点,“但将它们与‘幽冥殿’的活动时间线叠加,再结合一些特殊的‘气’的流向监测……我怀疑,‘幽冥殿’及其合作者,在福州的渗透,远不止于暴力破坏龙脉。他们可能在推行一种更隐蔽、更长期、更具欺骗性的策略——文化蚕食与风水钝化,我有理由怀疑在政府高层中有人已经被收买,甚至可能有小日本混入了我们的政府高层。”
“文化蚕食?风水钝化?”柳先生捻须沉吟,他行医济世,对市井民生了解颇深,立刻联想到一些现象,“莫非……与近年来城内出现的那些风格突兀的东瀛风情街、大规模移植的异域树种,甚至某些教材内容的争议有关?”
“正是如此!”墨渊先生眼中精光一闪,“柳先生果然敏锐。这些看似‘文化交融’、‘城市美化’的举动,若从风水玄学的角度深究,往往暗藏玄机。比如,某些异域建筑风格可能会无形中切割本地文脉气场;特定树种可能改变地气属性,使其更适合邪术施展;而某些被篡改或植入的文化内容,则可能在潜移默化中扭曲下一代对自身文化的认同,削弱一地之‘文运’和‘民气’。民气弱,则地脉不显,邪祟易侵!这是一种釜底抽薪的毒计!”
陈锋静静地听着,脑海中却如同划过一道闪电!他猛地想起爷爷那本牛皮册子最后一页,用朱笔潦草写下的一段看似莫名其妙的话:
“倭人窃国,非必刀兵。或饰以商贾,惑以异俗,乱我经典,钝我锋芒。久之,民不知祖,地不认主,则龙睡蛇醒,大势去矣!慎之!戒之!”
当时他年少,只当是爷爷的激愤之语。如今结合墨渊先生所言,方知爷爷早已洞察了这种无形战争的可怕!
“更重要的是,”墨渊先生压低了声音,语气前所未有的严肃,“我们通过内部渠道的交叉比对和特殊手段的监测,发现有几起审批偏差和项目推动的背后,隐约指向了本地个别实权部门的中层官员。他们的行为轨迹、人际关系网中,出现了难以解释的、与某些具有特殊背景的外资商会或文化交流基金会过从甚密的迹象。”
慧岸武僧双掌合十,低眉道:“阿弥陀佛。如此说来,对方并非只有舞刀弄剑的武士,更已派出了身披官衣、潜伏极深的‘鼹鼠’?试图从内部侵蚀我政党壁垒?”
“极有可能!”墨渊先生重重一拳捶在桌上,眼中闪过一丝怒意,“这些‘鼹鼠’,有些可能是被收买腐化,有些……恐怕是历经数代、早已改头换面、深深潜伏下来的东瀛后裔!他们利用时间的掩护,凭借各种手段窃居要职,平时不显山露水,关键时刻便能利用手中权力,为邪魔歪道打开方便之门,或暗中破坏我风水国运!这才是真正的心腹大患!”
陈锋倒吸一口凉气。潜伏数代的东瀛后裔?窃居要职?这比面对凶残的忍者更加令人胆寒!这意味着敌人可能就在身边,可能穿着与你一样的衣服,说着与你一样的语言,却在暗中一点点地蛀空这座城市的根基!
“文化战争……内部侵蚀……”陈锋喃喃自语,他终于明白了这场战争的另一面。它不仅仅是刀光剑影的超自然对抗,更是一场发生在日常生活中的、无声无息的认知争夺战和阵地保卫战!
“那我们该如何应对?”柳先生忧心忡忡,“对付这些隐藏在体制内的‘鼹鼠’,远比对付明处的邪徒更加困难。没有确凿证据,动之不易,反而可能打草惊蛇。”
墨渊先生沉吟片刻,道:“此事需从长计议,双管齐下。一方面,我会通过‘癸处’的隐秘渠道,继续深入调查,收集证据,时机成熟时,自会交由纪律部门处理。另一方面,我们当下的首要任务,仍是摧毁鼓岭的邪巢。只有打断他们在福州的超自然布局,才能迫使这些‘鼹鼠’暴露,或者切断他们与外界邪力的联系。”
他看向陈锋,目光深邃:“陈小友,捣毁鼓岭基地,不仅是为了寻找重燃心灯的契机,更是斩断敌人伸向福州内部的一只黑手。行动中,或许能发现与这些‘鼹鼠’相关的线索。你……准备好了吗?”
陈锋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震惊与寒意,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而坚定。他摸了摸怀中的养魂玉瓶,冰凉的触感让他保持清醒。
“我准备好了。”他沉声道,“无论是阵前厮杀的恶鬼,还是隐藏在阴影里的毒蛇,只要他们敢觊觎这片土地,伤害我在乎的人,我必……以血还血,以牙还牙!”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冰冷的、不容置疑的决绝。这一刻,他不再仅仅是一个渴望复仇的少年,更是一个开始意识到自身肩负着更宏大斗争使命的战士。
新的战斗,不仅在幽暗的秘境,也在光天化日之下的人心战场,悄然拉开了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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