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城的晨光漫过青石板路时,林晚星正站在“回春堂”的柜台后,对着账簿核对香料数目。伙计匆匆跑进来,手里捧着个烫金帖子,脸上带着几分激动:“姑娘,萧将军派人送帖子来了!”
林晚星接过帖子,指尖触到微凉的笺纸,上面是苍劲有力的字迹,只写着“巳时三刻,寒舍备薄茶,盼林姑娘赏光”,落款是“萧策”。她微微挑眉——昨日商队刚安顿好,她还没来得及登门道谢,倒是他先递了帖子。
“知道了。”她将帖子折好放进袖中,唇角不自觉地弯了弯。旁的伙计凑过来,挤眉弄眼道:“姑娘,这萧将军可是青州城里的红人,听说多少大户人家想请他吃顿饭都请不动,如今竟主动邀您,可见是把您放在心上了。”
林晚星嗔了句“胡说”,心里却泛起些微澜。她想起昨日在驿站,他攥着桂花糕时泛红的耳根,想起他被副将打趣“三十未娶”时的窘迫,那副与“桀骜将军”名声截然不同的青涩模样,竟比银枪破阵的英姿更让人难忘。
“备份礼。”她合上账簿,语气轻快,“把库房里那匹波斯进贡的云锦取出来,再配上两斤上好的祁门红茶,我亲自送去。”
巳时三刻,萧策的府邸外。
林晚星下了马车,仰头望着眼前不算奢华却透着威严的宅院。门楣上悬着块“镇国将军府”的匾额,漆色虽有些斑驳,却掩不住字里行间的凛然正气。门房早已候在门口,见了她连忙躬身:“林姑娘里面请,将军在正厅等着呢。”
穿过栽着青竹的庭院,便见萧策站在正厅门口。他换了身常服,玄色锦袍上绣着暗纹,少了些铠甲的凌厉,多了几分温润。看见她进来,他明显有些局促,手在袖摆后蜷了蜷,才上前一步:“林姑娘来了。”
“叨扰将军了。”林晚星举了举手中的礼盒,笑意温和,“昨日蒙将军相救,一路护送,这点薄礼不成敬意。”
“你太客气了。”萧策连忙接过礼盒,指尖不经意触到她的手背,两人都顿了顿。他率先移开手,将礼盒递给身后的侍从,声音有些发紧,“里面请,茶刚沏好。”
正厅里陈设简洁,墙上挂着幅《万里江山图》,笔力雄浑,看得出是武将的喜好。萧策请她坐下,亲自为她斟茶,青瓷茶杯里的水雾袅袅升起,模糊了他眼底的神色。
“其实该我登门拜访才是。”林晚星捧着茶杯,指尖暖意融融,“昨日在驿站匆忙,还没好好谢过将军。若不是您,我这一车香料怕是真要折在黑风口了。”
“举手之劳。”萧策避开她的目光,看向窗外的青竹,“保护商旅本就是分内事,林姑娘不必挂怀。”他顿了顿,像是想起什么,补充道,“那些山匪已经审出些眉目,背后果然有人指使,我已让人将供词呈给青州知府,定会给你个交代。”
林晚星抬眸看他,见他说起公务时眼神清亮,少了几分初见时的疏离,多了几分沉稳可靠。她微微一笑:“有将军这句话,我便放心了。不过说起道谢,空口白话总显得没诚意,我已在‘醉仙楼’订了席,今晚还请将军赏光,让我好好尽份心意。”
萧策握着茶杯的手紧了紧。他本想借着这杯茶,多和她待片刻,没承想她竟直接摆了宴。他下意识想拒绝——军营里的规矩,从不轻易赴商户的宴请,可对上她含笑的眼睛,拒绝的话却堵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口。
“将军是觉得我这商户的宴席入不了眼?”林晚星故意逗他,眼尾弯出狡黠的弧度,“还是说,将军怕被人瞧见,坏了您‘不近女色’的名声?”
“我不是……”萧策连忙辩解,耳根又开始发烫,“只是怕太麻烦你。”
“不麻烦。”林晚星放下茶杯,语气诚恳,“我在青州还要待些日子,往后少不了有求于将军的地方,这顿饭权当是提前结个善缘,将军可不能不给我这个面子。”
话说到这份上,再拒绝就显得太不近人情了。萧策看着她眼里的光,像有细碎的星光落在里面,心里那点犹豫瞬间烟消云散,只余下些微的期待。他点了点头,声音不自觉地放软:“既然林姑娘盛情,那我便却之不恭了。”
林晚星笑得眉眼弯弯,像春风拂过湖面,漾起层层涟漪:“那我就不打扰将军公务了,晚上醉仙楼,我候着您。”
她起身告辞时,萧策送到门口。阳光落在她发间的碧玉簪上,折射出温润的光,她回头对他挥了挥手,藕荷色的裙摆扫过青石板,像朵悄然绽放的荷。
萧策站在门口,望着她的马车消失在街角,手里还残留着方才碰过她手背的温度。侍从捧着那盒礼物过来,低声问:“将军,这云锦和红茶……”
“收进内室。”萧策的声音带着些微不易察察的雀跃,“对了,让人去备身新衣裳,晚上……穿那身月白锦袍。”
侍从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憋着笑应了声“是”。谁不知道自家将军最厌穿花哨衣裳,常年一身玄色或墨绿,今儿个为了赴宴,竟要特意换月白锦袍,这心思,可不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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