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内的月光仿佛凝固了，连风都屏住了呼吸，只等着沈清辞那句迟来的回应。
沈清辞望着林晚星带笑的眼，那眼里没有丝毫的戏谑或轻慢，只有坦荡的温柔和笃定的期待，像一束光，直直照进他心底最深处的角落。他张了张嘴，喉间的哽咽让他发不出完整的字句，只能任由眼泪争先恐后地涌出，模糊了视线。
在这女尊天下，男子的婚事从来由不得自己。多少男子盼着能被有权有势的女子看中，求得一个安稳的归宿，却大多只落得个“外室”或“侍君”的名分，能得正头夫郎之位的，寥寥无几。而他沈清辞，不过是个出身寒微的太医，何德何能，能得林晚星这般看重？
“晚星……我……”他想说“我配不上”，想说“我怕辱没了你”，可话到嘴边，却被一股更深的渴望压了下去。他想抓住这份温暖，想成为她的家人，想名正言顺地守着她，守着这晚星阁的烟火气。
林晚星没有催促，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指尖偶尔轻轻摩挲着他的手背，像在无声地安抚。她知道，这样的决定对一个男子而言有多沉重，他需要时间理清心绪。
沈清辞深吸一口气，用袖子胡乱擦了擦脸，露出一双通红的眼。他的睫毛湿漉漉地搭着，眼底却亮得惊人，像含着两团跳跃的火焰。他望着林晚星，一字一顿地，终于将那句藏了许久的话说出口：“我……愿意。”
声音不大，却像重锤敲在心上，震得两人都微微一怔。
沈清辞说完，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身体微微发颤，却死死地盯着林晚星，生怕她下一秒就会反悔。直到看见她眼底瞬间漾开的笑意，像春风拂过冰封的湖面，他悬着的心才终于落了地，嘴角不受控制地向上扬起，泪水却流得更凶了，分不清是哭还是笑。
“傻样。”林晚星笑着替他擦去新涌出的眼泪，指尖触到他滚烫的皮肤，“答应了就不许反悔，往后你便是我林晚星的人了。”
“不反悔。”沈清辞用力摇头，像是怕她不信，又重重地点了点头，红着眼圈，语气却异常坚定，“此生绝不反悔。”
他反手紧紧抓住林晚星的手，掌心的汗濡湿了她的指尖，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确认眼前的一切不是梦——他真的要入赘林家，真的要成为她的夫郎了。
月光透过纱帘，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投下细碎的光斑。沈清辞看着林晚星含笑的眉眼，忽然觉得，这些日子在疫区受的苦、病中的煎熬，都成了值得的铺垫。若非经历那些，他或许永远不会有勇气说出“愿常伴左右”，也不会听见她这句“入我家门”。
“等你病好了，”林晚星的声音温柔得像羽毛，“我便让人去太医院递帖子，再请媒人走一遍流程，风风光光地把你迎进门。”
“嗯。”沈清辞乖乖应着，像个听话的孩子。他此刻什么都不想，只想就这样握着她的手，感受着她掌心的温度，确认自己真的有了归宿。
帐外的更声敲了四下，天快亮了。沈清辞的困意渐渐涌上来，眼皮沉重得像粘了胶水，却还是舍不得松开手。林晚星察觉到他的倦意，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睡吧，天亮了，一切都会更好的。”
沈清辞点了点头，终于缓缓闭上眼。梦里，他仿佛穿着一身大红的喜服，被林晚星牵着手，一步步走进晚星阁的大门，廊下挂满了红灯笼，苏文彦和萧策站在门口笑着迎他，嘴里喊着“三弟”……
他的嘴角在睡梦中微微扬起，眼角还挂着未干的泪痕，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安稳。
红着眼点头的那一刻，他便知，自己的人生，从此时起，再也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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