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盟高层会议上，关于北冥那些突然冒出来的彩色光点，众人已经争了一个多时辰，我静静听着，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茶盏边缘。
“帮它们？我们自己还在寂灭教的刀尖上讨生活呢！”古老拍着桌子茶盏震得叮当响，“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谁知道这是不是寂灭教下的新套？”
我抬眼看向苏婉，她如今掌管内政与情报，说话愈发沉稳，她指着半空中韩齐绘制的北冥灵气图：“古老，听风仪的记录做不得假，阿月的感应也证实了，这些生机碎片确实是北冥本土所生，与寂灭道韵水火不容，若能争取过来，说不定真能动摇寂灭教的根基。”
“说得轻巧！”旁边一位世家家主直摇头，“怎么接触？怎么培养？咱们的人进北冥都难，还要在不惊动寂灭教的情况下照料这些小火苗？要我说不如集中力量加固雷池和大阵才是正经。”
王焱抱着胳膊瓮声瓮气插话：“反正不能让那帮孙子痛快！他们不想看见的，咱们偏要干！”
韩齐一直埋头在阵盘上写写画画，这时抬头插了句：“技术上倒不是完全没法子，可以试着炼些小玩意儿，让它们能互相感应，不至于孤零零地被磨灭，就是能量来源不好办。”
我注意到谢知行安静地坐在我身侧，目光扫过争论的众人最后落在我身上，带着全然的信任。
阿月缩在椅子里，听着大家对那些颜色的争论，小手紧紧攥着衣角，那些风声里传来的哭泣和渴望，让我想起 她初来时的模样。
待争论声渐渐低了，我指节轻叩桌面，清脆的声响让殿内彻底安静下来。
“我们，”我开口声音在殿内回荡:“不是在帮它们。”
我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我们是在帮我们自己。”
那位古老还想说什么，但在我的注视下又把话咽了回去。
“秩序，不是画地为牢。”我起身走到灵气图前，指尖虚点那些彩色的光点，“只要认同秩序、向往生机，无论来自东域还是北冥，都是同道中人。”
我刻意让声音带上一丝道韵:“寂灭教要抹杀的是所有的‘存在’，今日我们若因畏惧、因狭隘而对同道袖手旁观，那我们坚守的秩序与寂灭教推崇的虚无又有什么区别？”
看着众人陷入沉思，我知道这番话起到了作用。
“可是，”苏婉提出实际困难，“我们要怎么帮？直接派人太危险。”
我转身脸上露出属于投资人的锐利笑容：“这次我们不做冲锋的士兵，我们做‘园丁’。”
“园丁？”众人面面相觑。
“韩齐，”我点名，“你琢磨些小符箓，要简单隐蔽，能让这些生机碎片互相感应就好。”
“明白！”韩齐眼睛一亮，又埋首阵盘。
“苏婉，找些韧性好的灵植种子，不必多珍贵，关键要耐得住北冥的环境。”
“是。”
“王焱，你的人想办法把东西送过去，走商队也好，借地脉也罢，务必隐蔽。”我看向阿月，“需要你和你的朋友们指路。”
阿月用力点头。
“谢师兄，”我最后看向谢知行，“天机阁擅长观气，劳烦留意北冥气运的细微变化。”
谢知行微笑：“义不容辞。”
我环视众人：“这事急不得，可能十年八年都见不到成效，但我们播下的是种子，是希望，要让北冥知道，沉寂非天命，寂灭非真理。”
我的目光重新落回那些微弱的彩点上：“大道之争，除了雷霆手段，也要春风化雨。”
“从今日起‘风语者计划’进入第二阶段‘园丁’计划。”
联盟这台大机器又开始运转，只是这次的动作格外轻柔。
议事结束后，我独自站在听风仪前。
谢知行走过来说：“看来你又要做一笔风险买卖了。”
我唇角微扬：“师兄觉得这买卖划算么？”
“投资希望，”他轻声道，“无论成败，过程本身就是修行。”
殿外，韩齐已经拽着炼器师往工坊跑；苏婉在库房和灵植园间穿梭；王焱对着地图比划，手下几个机灵鬼围在旁边。
一场无声的浇灌，就这样悄然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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