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握紧双拳，紫霄道则在掌心缓缓流转。那股冰冷的律动越来越近，海水开始自行凝结，每一寸波流都带着死寂的压迫感。礁石缝隙中的我将气息压到极致，如同一块沉入海底万古的顽石，不动不摇。
神识逆向追溯，终于锁定源头——那是血脉共鸣的牵引。死去的青鳞蛟龙残留的精血仍在我的神魂内府中温养，而它体内的本源印记正被某种强横的存在遥遥感应。对方不是漫无目的搜寻，而是精准追来。
这不是普通的蛟类。
远处海面裂开一道笔直的沟壑，黑影破浪而至。百里海域瞬间冻结，冰层泛着幽暗光泽，像是由黑水凝成。它的身躯尚未完全显现，但那股威压已如天穹倾塌般压下，水行法则在我周围扭曲变形，几乎要将我的神识撕碎。
我调动紫霄道则，在体表布下一层无形屏障。阴阳调和之力悄然运转，将外界侵袭的寒意层层化解。若此刻暴露真实修为，必遭雷霆一击。
黑影终于悬于海面之上。
山岳般的躯体覆盖墨玉色鳞甲，每一片都刻有古老符文，隐隐透出毁灭气息。双角弯曲如镰，头顶生有一枚螺旋尖刺，双目赤红似血。它未开口，仅是扫视四方，便让整片海域陷入死寂。
这等形貌，绝非寻常先天生灵可比。
它是准圣。
幽冥寒水道则缠绕其身，与纯粹的毁灭之力交融，形成一种吞噬生机的极寒。这种道韵……与之前拾起的黑色鳞片完全吻合。它曾参与三族之战，杀伐无数，凶名传遍东海。
它仰天长啸。
声波化作实质冲击，震碎千丈冰层，余波所及之处，海底岩脉寸寸崩裂。一道由极寒黑水凝聚的巨矛已在空中成形，矛尖直指我藏身的方向。
“外来者，杀我族裔，今日必以你神魂祭奠！”
神念如刀，贯穿虚空。我依旧不动，体内却已悄然引动一丝青鳞蛟龙的精血。生命波动逸散而出，顺着海底暗流飘向远处海沟。那里地势复杂，常有空间乱流，足以制造逃遁假象。
同时，我在岩缝深处注入一缕紫霄气。微弱的空间扭曲随即生成，仿若有人强行破界离去。这两手布置极轻，几乎不耗力量，却能扰乱判断。
黑蛟低头俯视，鼻孔喷出两道黑雾。它并未立刻出手，而是缓缓闭眼，感知四周气机流动。片刻后，它猛然睁眼，目光扫过我设下假象的位置。
有效。
它的头颅微微偏转，似在权衡真假。但下一瞬，它的尾巴猛然拍击海面，整片海域剧烈震荡。那杆黑水巨矛骤然分裂为九道，分别射向不同方位，其中一道直奔我藏身的礁石群。
来了。
我没有闪避。那一击并非致命，只为试探。紫霄道则屏障微颤，承受住冲击。裂纹浮现，但未破碎。我顺势让屏障溃散，释放出一丝混沌魔神残魂特有的衰败气息——虚弱、残破、濒临消散。
黑蛟冷哼一声，眼中杀意更盛。
“不过是一缕残魂，也敢染指我黑龙一族血脉？”
它抬起前爪，五指张开，整片海域的寒气疯狂汇聚。黑色冰晶在空中凝结成网，层层叠叠封锁所有退路。它的法则已经笼罩方圆万里，哪怕我瞬移百次，也无法脱离这片领域。
真正的准圣，掌控一方天地。
我仍伏于岩缝，呼吸近乎停滞。残魂状态下的力量尚未恢复三成，紫霄道则运转滞涩，无法支撑大规模对抗。硬拼必死。
必须拖延。
“你虽窃取族人精血，却未能炼化。”黑蛟低语，声音如冰铁摩擦，“我能感受到它的挣扎。你只是个寄居者，连完整肉身都没有。”
它说得对。
那团精血仍在我神魂内府中封存，未被彻底融合。若现在强行炼化，反会引发气血暴动，暴露弱点。但现在，这反而成了筹码。
我缓缓松开紧握的拳头，任由一丝紫气从指尖溢出。它极其微弱，却带着混沌时代的古老韵律。这是紫霄道则最原始的气息，曾在开天之战中震慑群魔。
黑蛟瞳孔微缩。
它认出来了。
哪怕只是一缕残息，也蕴含着超越洪荒层次的本质。混沌魔神的气息，即便衰败，也不是准圣可以轻易抹杀的存在。
它的动作迟疑了半息。
就是现在。
我将最后一丝准备好的紫霄气沉入脚下岩层。不是攻击，也不是遁术，而是一种共振频率——模拟出空间褶皱即将开启的征兆。位置就在千米之外，靠近临渊口旧裂隙。
黑蛟察觉异样，猛然转头。
就在这刹那，我收回全部外放气息，连心跳般的灵波动都彻底压抑。整个人陷入绝对静止，仿佛从未存在过。
它的视线扫过我所在区域，停留三息，最终移开。
“想跑？”
它冷笑，抬手打出一道黑光，直击我制造假象的位置。空间嗡鸣，一道细小裂缝浮现又闭合，正是我上次进入洪荒的路径痕迹。
“你以为我不知道那是混沌裂隙？”它低吼，“你从哪来，我就毁去哪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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