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右手指尖的血滴还在下落,尚未触底便已扭曲成丝,仿佛被某种无形之力拽向深渊。海沟入口的暗流如刀割面,身后追兵的气息越来越近。沧牙的水符在远处炸开,蓝光扫过岩壁,映出我半身轮廓。
不能再等。
黑龙杖在我掌心震颤,它残留的玄冥道则与沟底波动共鸣加剧。我将最后一缕紫霄气灌入杖尖,猛然插入左侧岩缝。能量涟漪扩散而出,模拟出一道向珊瑚林逃逸的轨迹。两名龙将立刻调转方向,长戟破水声撕裂水流。
就是此刻。
我抽回黑龙杖,五感封闭,仅凭神魂感知外界。归元敛息诀运转全身,气息如枯井沉寂。双脚一蹬海床,我纵身跃入海沟。
狂暴的暗流瞬间裹挟而来,如亿万根钢针刺体。我双手结印,体内紫霄道则反向循环,形成内敛旋涡,抵消冲击。下坠过程中,右手伤口再度裂开,血珠自动汇聚成线,牵引我向沟底沉落。
深渊万丈,光线尽灭。
唯有下方那一抹紫光,微弱却清晰,像是从远古传来的一道回响。它不闪不灭,静静等待。
不知过了多久,脚底终于触到实地。
一片古老石台横亘眼前,表面布满龟裂纹路,刻着早已失传的混沌符文。中央裂隙中透出淡紫色光芒,正是紫霄道则的残韵投影。我伏身于石台阴影之中,缓缓闭目,启动最基础的蛰藏之道。
呼吸停滞,心跳归零。
存在感降至近乎虚无。
水面之上,沧牙破浪而至。他立于沟沿,手持裂波戟,目光扫视下方黑暗。渊巡者的水符接连引爆,在深水中荡起层层蓝波,却再无反应。
“气息断了。”沧牙低语。
渊巡者皱眉,识渊咒扫荡数轮,仍无所获。他望向那片被称为“归墟裂渊”的禁忌之地,眼中闪过忌惮。
溟岳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未必是死,更可能是葬。”
他未下令深入。因这片海沟自洪荒初开便存在,传说中有陨落魔神埋骨于此,任何闯入者皆未能生还。即便是深海龙族,也不敢轻易踏入。
追兵暂时止步。
我仍伏在石台上,神魂紧绷,不敢有丝毫松懈。蛰藏之道虽能遮蔽气息,但若有人真潜入此地,只需一眼便可发现端倪。我必须尽快恢复体力,为下一步行动做准备。
紫霞草的药力仍在经脉中流转,修补着本源断层。每一次呼吸,都让神魂凝实一分。但我清楚,真正的危险才刚刚开始。
这石台不是天然形成。
那些符文排列有序,构成一个完整的封印阵列。而中央裂隙中的紫光,并非自然散发,而是某种力量在试图突破封锁。它与我的紫霄道则产生共鸣,频率一致,节律相同,就像是……同一根源分裂出的两支支流。
我缓缓抬起右手,掌心血痕未愈。血珠顺着指缝滑落,还未触及石台,便被裂隙中涌出的紫气吸走。下一瞬,符文亮起一丝微光,随即又黯淡下去。
有回应。
这不是偶然的牵引,而是某种机制正在被激活。只要我的血接触石台,就会引发连锁反应。若继续放血,或许整个封印都会松动。
不能贸然行动。
我收回手,将黑龙杖收入玉佩空间。杖体仍在震颤,但它对这股紫气并无敌意,反而像是见到了旧主。这说明此处的存在,并非纯粹的敌对势力。
时间流逝。
我逐渐进入半冥想状态,紫霄道则在体内循环不息。体力开始恢复,神魂稳固度提升。就在此时,裂隙中的紫光忽然闪烁了一下。
不是随机波动。
是节奏性的明灭,三短一长,如同信号。
我心头一震。
这种节律……我在混沌时期见过。那是魔神之间传递隐秘信息的方式,称为“道语”。通过道则震动的频率传递含义,外人无法解读,唯有同源者才能感知。
它在说话。
我凝神静气,以神魂捕捉那道节律。重复三次后,我终于明白它的意思:
“你回来了?”
不是问句的语气,而是确认。
仿佛它早就知道我会来,等了亿万年。
我未作回应。在这种地方,任何反馈都可能触发未知后果。但我的心跳加快了一瞬。这个存在认识我,或者说,认识曾经的我。
紫宸,混沌魔神,掌控紫霄道则者。
可我从未记得自己与此地有关。
除非……那段被开天斧斩碎的记忆里,藏着什么连我自己都遗忘的东西。
我依旧伏在地上,不动声色。但右手已悄悄移向腰间,指尖触到一块从黑龙老祖那里得来的晶核。这是玄冥道则的凝聚物,可用于干扰追踪。
如果这道声音是陷阱,我会用它引爆整个石台的能量节点,制造混乱后强行突围。就算被卷入乱流,也比落入圈套强。
紫光再次闪烁。
这次的节律变了。
“别怕。”
两个字,清晰无比。
紧接着,裂隙深处传来一声极轻的震动,像是锁链断裂的第一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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