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点了点头,手指在路线图上的“扬州”二字上敲了敲:“扬州是漕运枢纽,也是私盐船队的集结地。咱们在瘦西湖截获的那艘掉队私盐船,船员说主力船队会在三日后抵达杭州湾,与浙江盐道使交接,交接暗号是‘雪菜炒肉丝’。而之前运城盐仓的账目里,提到浙江盐道使的代号是‘雪菜’,这两者必然有关联。”
“雪菜……”苏微婉沉吟道,“绍兴的雪菜最是有名,脆嫩爽口,是当地的家常菜。那浙江盐道使的据点,会不会就在绍兴?”
“极有可能。”沈砚眼中闪过一抹精光,“那名船员还说,交接时,盐道使会亲自到场。只要咱们能抓住盐道使,就能顺藤摸瓜,揪出浙江的严党势力。”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将所有的线索串联起来,从山西的伪钞案到浙江的私盐案,从严党余孽的反扑到官商勾结的黑幕,一张巨大的阴谋网,在他们的面前缓缓展开。窗外的雨还在下,竹叶沙沙作响,屋内的烛火摇曳,映着两人专注的脸庞。
不知过了多久,沈砚放下炭笔,揉了揉发酸的手腕,看向苏微婉:“线索差不多理清楚了,接下来,咱们得联络杭州日升昌分号的掌柜,让他提前打探周世显和盐道使的动向。”
他从怀中掏出一枚玉佩,那是乔景然临别时送给他的信物,玉佩上刻着日升昌的标志,莹润通透。“有这枚玉佩,分号掌柜定会倾力相助。”
苏微婉点了点头,目光落在桌上的药材包上,那是她在徐州采购的一些草药,如今已经所剩无几。“扬州是江南药材集散地,明日我去药铺逛逛,采购些浙江特产的药材,制作些解毒、疗伤的药剂。毕竟浙江的严党势力庞大,咱们此去,危机四伏,多准备些药剂,总是好的。”
沈砚想起在运城盐仓遭遇的埋伏,还有徐州码头的交手,心中一阵后怕,连忙道:“此事要紧,明日我陪你一同去。扬州的药铺,想必藏着不少珍品。”
两人又商议了片刻,将后续的行程安排妥当,这才熄灯歇息。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一轮明月从云层后探出头来,洒下清辉满地,竹园里的竹叶上,还挂着晶莹的雨珠,在月光下闪闪发光。
第二日一早,天朗气清,惠风和畅。沈砚与苏微婉用过早餐,便一同出了客栈,往扬州的药材街而去。扬州的药材街位于城西南,名叫“仙鹤街”,街上遍布着大大小小的药铺,药香弥漫,沁人心脾。两人走进一家名为“胡庆余堂”的药铺,铺内的货架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药材,鹿茸、人参、当归、黄芪,琳琅满目。
苏微婉走到柜台前,与掌柜攀谈起来,她对药材极是熟悉,报出的药名都是杭白菊、浙贝母、玄参之类的浙江特产,掌柜见她谈吐不凡,料定是懂行的人,便热情地介绍起来:“姑娘好眼光,这杭白菊是杭州桐乡产的,清热明目;浙贝母是宁波象山的,润肺止咳;玄参是金华产的,滋阴降火,都是上好的药材。”
苏微婉点了点头,又挑了些金银花、连翘、蒲公英之类的清热解毒的草药,沈砚则在一旁与掌柜闲聊,打听着浙江的近况。掌柜是个健谈的人,说起浙江,便打开了话匣子:“浙江的盐价,近来涨得厉害,一斤官盐要卖到五十文,寻常百姓哪里吃得起?都只能买私盐,可私盐的价格也不便宜,听说都是被盐商总会的人垄断了。”
沈砚心中一动,连忙问道:“那盐商总会的会长,可是名叫周世显?”
掌柜点了点头,压低了声音道:“正是此人!听说他是严嵩的门生,在浙江一手遮天,连官府都让他三分。前几日,还有漕船从扬州运了一批货物去浙江,听说是盐商总会订的,具体是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沈砚与苏微婉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凝重。看来周世显在浙江的势力,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庞大。
苏微婉买好药材,两人便离开了药铺,又去了扬州的造船作坊。沈砚打算购置一艘小船,改装成侦察船,便于在杭州湾活动。造船作坊的老板是个老船匠,见沈砚谈吐文雅,出手阔绰,便亲自引着他看船。沈砚挑了一艘轻便的乌篷船,船身小巧,速度极快,适合在狭窄的河道与海湾中穿梭。老船匠拍着胸脯保证,三日之内,定能将船改装好,装上了望台与隐藏的储物舱。
诸事办妥,两人便慢悠悠地往客栈走去,路过一家名为“冶春园”的茶坊时,沈砚忽然停下脚步,目光落在茶坊门口的招牌上,招牌上写着“蟹黄汤包,独此一家”。“昨日在客栈,未能尝到扬州的蟹黄汤包,今日不如进去尝尝?”
苏微婉欣然应允,两人走进茶坊,找了个临窗的位置坐下。不多时,店小二便端上了一笼蟹黄汤包,那汤包一个个白生生、圆滚滚的,像一个个小灯笼,笼屉里还氤氲着热气。店小二笑着介绍道:“客官,咱们家的蟹黄汤包,是用阳澄湖的大闸蟹蟹黄,加上新鲜的猪肉皮冻做馅,面皮是用精面粉揉的,薄如蝉翼。吃的时候,要先咬一个小口,吸里面的汤汁,再蘸着姜丝醋吃,滋味才叫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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