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山心头快意之极。
强自按耐下躁动的情绪，内心狂呼：“成了，真的成了。和后世老百姓自制出来的一模一样。老子要发财啦！”
他并不知晓原煤中的白色矸石等物不能燃烧。此种洗煤土法，主要便是剔除内里的杂质。
可他从实践中出真知，加之瞧见过老百姓只留有洗净后，纯黑色的煤块儿，便也照猫画虎的效仿。
沈青山沾沾自喜，再而转念一想：“为免毒性残留，以防万一，不如多来一遍。”
念及此处，遂捞出所有精煤，再次如法炮制。
一番折腾，方才心满意足的大功告成。
所得精煤本该放在通风处风干才对，但值此实验过程之中，图个效率。
他干脆将其全部码放在灶台旁，借着炉火余温加速烘干，静候明日重新进行引火试验。
待得一切准备妥当，沈青山精神亢奋的洗漱完毕，回了厢房。
屋中，封秋叶熟睡之际，架不住自家男人兴致勃勃，纠缠不休，极尽挑逗，唯有欲拒还迎……
二人抵死缠绵，一刻不曾停歇，十八般招式轮番上阵，彻夜未眠……
与此同时，西厢房中。
文玉衡双手抱膝，靠坐炕头，绣眉紧蹙，忧心忡忡。
小馒头推门而入，当先紧闭门窗，随口询问：“小姐，夜深了，你怎生还没睡？”
文玉衡充耳不闻，怔怔出神。
丫鬟连声唤道：“又想啥呢？”
文大小姐回过神来，摇头苦笑：“哎，没事。魏二哥醒了吗？”
“暂时没有。不过呼吸平稳，想来无碍。冯小子替我值下半夜，正守着呢。醒了会唤咱们。”
“前院叮叮咚咚，是什么声音？”
小馒头捂嘴窃笑：“姑爷抱着一筐子煤，进了厨房。不知晓在里面干啥，也不让人靠近。
我方才饿了，想去厨下找点吃食，结果发现门窗紧闭。
我敲了半晌门，他执意不开。还从窗户里探出头，冲我龇牙。说再敲，弄死我。先……先……再杀，呸……
小姐，你说姑爷别是疯了吧？”
文玉衡咬牙切齿的冷哼一声：“反正离疯不远了。
本来，他另辟蹊径，把船队做出了成绩，我真的高看他一眼。
觉得此人虽然无赖，倒是也有些奇思妙想，不同寻常之处。
近来许多事情，我更愿意主动与之商议。本指望二人联手，能够相互配合，尽快重振家业。
谁曾想，他非要弄个破煤矿，不把全家饶进去不算完。哎，终归不是一个值得托付……信任之人。”
丫鬟悠悠一叹：“兴许姑爷也是急着挣回沈家失去的家产吧。
毕竟煤矿若是无毒，和盐铁无异。一锹下去，可谓货真价实的真金白银。”
“哼，殊不知，矿产向来是官府独营。若有此种好事，他沈青山连看一眼的资格都没有。
即便是朝廷开采煤矿，也定会派遣专人辨认煤质好坏，是否有毒。多方排查，方可使用。
单凭他异想天开，还以为只要是煤，便都能用呢！
且瞧着吧，等出了大事，他悔之晚矣！”
小馒头两手一摊：“姑爷不听劝，咱们也没办法。小姐，你今日骂也骂了，打也打了。
他再怎么说，也是一家之主。拍板决定了的事情，旁人没有权利指手画脚。”
“我不甘心，不能任由他为所欲为。”
“姑爷这会儿别是拿野煤烧灶呢吧？若是锅碗沾染了毒性，明儿可做不得饭了呀，咱们吃啥？”
文大小姐没好气的抱怨：“吃吃吃，就知道吃。毒死全家拉倒，反正日子是没法过了。”
“哎，小姐，你再抱怨也没用。家有千口，主事一人。平日里姑爷好脾气，任你欺负，可他真要是硬气一回，谁说了也不算。”
“不成，绝不能眼睁睁看着沈青山把全家豁出去，我得想个办法。”
“哪还有好办法？文书契约签了二十年呢！”
文玉衡思量片刻，正色言道：“明日上午，我亲自走一趟衙门。
我去找刘知县言说，咱家不要什么煤矿，请官府收回去。”
“刘大人能同意吗？此事尚且牵扯着燕山残军的安置问题。”
“逼不得已，我拿爹爹当挡箭牌呗。请刘知县卖我文家一个面子，想来刘海柱不会得罪我。
至于五百军户的安置方案。官府若是能给一些其他好处，弥补一二，自是再好不过。
要是执意不给，咱们不要了便是。总比卖煤，毒死了人，被官府追责要强。
沈家已然经不起风浪，一旦再沾染上人命官司，那便真的堕入万劫不复之地。
沈家倒了，我从沈青山手里要来的两成海港干股，便也形同虚设。
我决定了，不能坐以待毙。”
小馒头颇为担忧的劝诫：“小姐，你私自退回煤矿。姑爷知晓以后，恐不会善罢甘休。”
“我能怕他？那个蠢货，今日成心气我。你瞧他无赖的样子，我恨不得踩死他。”
“要不，还是和他先说一声吧？”
文大小姐摇头苦笑：“没用，忠言逆耳，听不进去。
明日你留在家中，稳住局面，别让他起疑。
你我向来形影不离，他瞧见你在家，便不会疑心我出了门。
等办完事回来，一切已成定局。
他又能奈何？”
“……”
二人商议片刻，熄灯安寝。
丫鬟隐约听见有声响，遂搂着自家主子，轻声询问：“小姐，你听，好似是猫叫。”
文玉衡微微侧首，细一分辨，红着脸喃喃自语：“臭不要脸，在人家家里，也不知羞。”
“啥动静呀？”
“呸，不许再问，睡觉。”
“哦。”
没过一会儿，小馒头便没心没肺的睡了过去，隐约还打起了小呼噜。
文大小姐却是翻来覆去的没法入眠。
隔壁东厢房那若有若无，撩人心弦的娇喘声，越不想听，越是挥之不去。
哪有少女不怀春……
文玉衡扭捏着双腿，只觉得心头有虫子在啃咬一般。
她挣扎许久，干脆翻身下地，摸黑倒了杯凉水，一饮而尽。
而后蹑手蹑脚的回到床上，蜷缩着身子，蒙头大睡……
杨柳青青江水平，
闻郎江上唱歌声。
东边日出西边雨，
道是无晴却有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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