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待他的工人笑着递来一杯热水,朝机器方向努努嘴:
“我们技术还赶不上曹工,关键部分得他先处理,我们再做些零碎修补。”
许建国明白这可能涉及厂里机密,便不再多问。
只是觉得曹安已是八级钳工,还满身油污地钻机器,可见这年轻人确实没有老师傅的架子。
在许建国所在的单位,一些老资历的员工常仗着自己经验丰富或有过功劳,对年轻同事指手画脚,却很少真正参与实际工作。
看来,这位在红星厂备受赞誉的年轻人并没有因此迷失自我。
工作结束后,曹安让许建国再等一会儿。
他回办公室取了干净衣物,先去洗了个澡。
回来时,曹安已换上整齐的列宁装,完全看不出几分钟前还是满身油污的技术工人。
许建国随曹安走向食堂,路上遇到不少下班的工人。
大家见到曹安都亲切地打招呼:
“曹工!”
“曹工,今天不回家吗?一会儿我们要去训练,您来指点几招吧。”
“曹工,这是我老家带来的特产,您带点回去尝尝……”
“曹工慢走。”
工人们待他如自家兄弟一般,这样的情谊让许建国对眼前这位年轻人更加欣赏。
两人在食堂找了位置坐下,食堂员工很快为他们端上菜品。
“师公,今天那帮小伙子打了些野味,这鸟脖子是按您教的做法做的,您先尝尝。
我去给你们盛汤……”
“不急,家里有酒吗?我和许所长喝两杯。”
“有,领导那儿存了几瓶老酒,我这就去拿。”
“一瓶就够了,你们领导可是小气得很。”
工人走后,许建国露出疑惑的表情,曹安笑着解释:
“食堂的主厨是我干儿子,我教他厨艺时,这帮年轻人也跟着学了点。”
“难怪叫你师公。
你才多大啊?”
许建国这才知道,曹安竟还懂厨艺。
“达者为先嘛。
对了,你这次来还有什么事?”
曹安不愿多闲聊,想赶紧吃完饭,还要去接妻子回家。
“其实是你们大院的事。”
食堂员工把菜上齐后,许建国接着说:
“许大茂的罪名已经定了,是偷窃罪,判两年,不过因为认罪态度好,缓刑半年。”
曹安几乎忘了许大茂这个人,他给许建国倒了一杯酒,自己先喝了起来。
“缓刑也好,他也算是个可怜人。
听说他父母为他跑断了腿。”
“是啊,那对老人每天都来看他。
他们是从农村来的,只希望他出来后能重新做人。”
曹安虽不太喜欢许大茂,但也不至于落井下石,尤其许家父母那份辛苦,让他颇有感触。
一对在田间耕作的农民,将儿子送进厂里担任放映员,已是他们能力范围的极限。
如今儿子犯了法,两位年过六旬的老人不得不终日奔波,只求为儿子减轻刑罚。
“这样吧,厂里估计也不会留他了。
我去和领导说说,把他调到二钢做搬运工,好歹有口饭吃。”
许建国此行,也是因许大茂的父母而来。
两位老人苦苦哀求,连“五百年前是一家”
的话都说了出来,他才替这个不争气的走这一趟。
曹安明白他的心意,便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如今他的意见,几乎等同于红星厂的处理标准。
任务完成,许建国这顿饭吃得酣畅淋漓。
红星厂每日进山打猎,收获越来越多,伙食水准远超外面。
如今全厂上下,连家属都能吃上优质野味。
有时领导们私下议论,怕是外面的大酒楼也未必能吃到这般好的肉。
送走许建国,曹安见时间尚早,便去领导办公室汇报此事。
李钢正准备下班去食堂,见曹安进来,嫌恶地挥挥手:“你小子还学人喝酒?”
“啊?喝酒还用学?”
曹安虽未醉,身上酒气却被李钢闻了出来。
“瞧你这得意样,下次我叫战友来跟你喝,看你还嘚瑟。”
李钢见他这模样就来气。
“刚才稽查所许所长来说,许大茂判了两年,缓刑半年。”
李钢对那个偷自家东西的贼十分愤恨,但听了曹安说起他那对年迈父母的事,便沉默了。
“按你说的办吧。
希望他能改过自新。”
曹安未置可否,心里却觉得许大茂这样的人岂会真心悔改?
事情就此定下。
几日后,许大茂回厂接到调令,总算松了口气。
红星厂收回了他的住房,但二钢那边给了他一个集体宿舍名额。
许父许母千恩万谢,给厂领导磕了头,拉着儿子赶往新单位。
二钢尚在整顿期,工人大多闲着。
许大茂没活干时,遇见了只剩一只手的贾东旭。
“大茂,你也来了。”
贾东旭目前在二钢负责部分技术工作,虽然还没正式坐上主任的位置,但也相差不远了。
两人某种程度上都因易中海而受到影响,因此确实有一些共同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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