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辞赶到沈记药膳坊时,后院已被一片奇异的七彩光晕笼罩。
那口传承了三代、重达两百斤的百年老铜锅,此刻正悬浮在灶台上方三尺处,缓缓自转。锅身原本黯沉的铜色,此刻流转着赤、橙、黄、绿、青、蓝、紫七色光华,光华如水波般荡漾,将整个后厨映照得光怪陆离。锅内本已冷却的高汤,竟自主沸腾翻滚,却没有丝毫热气蒸腾,反而散发出一种清冽如泉、又夹杂着无数药材复合的奇异香气。
坊里的厨子、伙计都躲得远远的,满脸惊惧。掌柜李茂胆子稍大,站在门边,颤声道:“东家,这、这锅一个时辰前就开始发颤,后来越转越快,最后竟自己飞起来了!汤也滚了,可摸上去却是凉的!小人、小人实在不知如何是好……”
沈清辞示意众人退后,自己缓步上前。眉心胎印的跳动愈发剧烈,怀中的“典”字玉佩白光更盛,与锅中七彩光芒隐隐呼应。她强忍着那股仿佛来自血脉深处的共鸣悸动,凝神观察。
灵膳印在掌心发烫,她尝试将一丝碧光探向铜锅。
就在碧光触及锅身的刹那——
“嗡——!”
铜锅发出一声清越悠长的鸣响,如同古钟被撞响!锅身上的七彩光芒骤然内敛,汇聚成无数细密的光线,沿着铜锅表面那些岁月留下的细微纹路游走、勾勒!
不过数息之间,一幅清晰而复杂的地图纹路,赫然浮现在锅身之上!
这地图并非当世任何已知地域的舆图。山川走向奇特,河流蜿蜒如蛇,更有大片区域标注着古怪的、类似象形文字的标记。地图中央,有一个醒目的、被火焰纹路环绕的鼎形符号。而鼎形符号旁,有两个古老的篆字,与沈清辞在灵膳印传承中见过的文字同源——“巫咸”。
“巫咸……”沈清辞低声念出这两个字,心头震动。在《药祖香典》残篇的只言片语中,曾提及上古有“巫咸之国”,乃巫、医、药、蛊之源起,亦是药祖早年游历悟道之地。难道这地图指向的,就是传说中的巫咸古国遗迹?
更让她在意的是,地图上,从鼎形符号处,延伸出三条虚线,分别指向三个方向,并在尽头标注了三个小符号:
一条指向北方,尽头是一个冰晶状符号——这与萧执所在的北境冰谷位置隐隐吻合!
一条指向西南,尽头是一个黑色蝶形符号——蝶,在苗疆传说中,常与“蛊母”、“灵蝶”相关,正对应阿幼朵所在的南疆!
而最后一条,竟笔直指向东南方向,尽头是一个模糊的宫殿轮廓符号——这个方向……似乎是京城皇宫?还是皇宫东南角那片区域?
沈清辞的目光死死盯住那东南方向的宫殿符号。她猛然想起,天上乌云形成的药鼎虚影,鼎口正对皇宫!怀中的“典”字玉佩在接近东南方向时,反应也最为剧烈!
难道……第三枚“钥匙”,或者说,某个与秘境开启至关重要的东西,就在皇宫东南方?
就在她试图记住地图每一个细节时,锅身上的光芒开始明灭不定,地图纹路也逐渐变淡。这异象似乎无法持久。
“取纸笔来!快!”沈清辞急声喝道。
李茂连滚爬爬取来上好的宣纸和炭笔。沈清辞运笔如飞,凭借着过目不忘的记忆力和灵膳印对图像信息的加持,飞速将锅身上显现的地图、符号、文字,尽可能精确地临摹下来。
最后一笔落下,铜锅“哐当”一声坠回灶台,七彩光芒彻底消散,锅内沸腾的汤水也瞬间冷却,恢复平静,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只有锅身还残留着一丝温润的余热。
沈清辞拿着墨迹未干的地图临摹稿,心潮澎湃。这绝非偶然!百年老锅、胎印、玉佩、天象异变、北境秘境信息……这一切都串联起来了!药祖真正的传承秘境,需要三把“钥匙”或三个“坐标”才能开启或定位!北境、南疆、京城(东南),各有一处关键!
而孟世安……他是否也知道这个秘密?他今夜的一系列动作,是否就是为了促成这种“共鸣”与“显影”?他的真正目标,恐怕不止是静王性命或半幅香弈图,而是……集齐钥匙,开启秘境!
“东家,宫里来人了!”一个伙计慌慌张张跑进来,“是皇上身边的高公公,说钦天监测到异象,皇上召您即刻入宫问话!”
该来的还是来了。沈清辞深吸一口气,将地图临摹稿小心折好,贴身收起。“李茂,将后院封锁,此锅妥善看管,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靠近,也不得对外透露半个字。”
“是,东家!”
御书房内,灯火通明。
皇帝萧衍面色沉凝,负手站在窗前,望着窗外依旧低垂翻滚的暗红乌云。钦天监正跪在地上,额角见汗,正在禀报:“陛下,此云异于寻常雨云,其色暗红,聚而不散,形似古鼎,悬于宫阙之上……依《天官书》所载,乃‘天火聚煞,鼎食宗庙’之兆,主……主国本动荡,神器有危,或有妖邪之物侵扰宫闱,惑乱天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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