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先生,我们不是敌人。”孙海强的语气稍微缓和,“冯博士的研究价值巨大,但也很危险。‘意识锚定技术’如果失控,可能导致大范围的现实感知扭曲,甚至催生不可控的集体意识现象。我们必须确保这些技术——以及其衍生物——处于安全监管之下。”
他向前一步,压低声音:“那个模因,柳梦梅的残留数据,它不仅仅是艺术程序。冯远之在最后时刻,可能将它改造成了一个‘意识接口’,一个通往……地宫深层数据库的后门。而这个孩子,现在是这个接口的载体。我们需要评估风险,必要时,进行安全隔离。”
“隔离?”林策的声音冷下来,“像对待实验动物那样?”
“像对待高危辐射源那样。”孙海强毫不退让,“为了她自己的安全,也为了公共安全。”
这时,柳小梅突然开口了。她没有看孙海强,而是盯着自己手中的橙子,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
“姐姐说……他们在害怕。”
孙海强和潘建国同时一怔。
“害怕什么?”林策问。
柳小梅抬起头,目光第一次与孙海强接触。她的眼神很奇怪,既有孩子的清澈,又叠加上一层不属于她的、洞悉般的沉静。“害怕镜子。”她说,“害怕镜子里的东西……走出来。”
这句话让孙海强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潘建国迅速在平板电脑上记录着什么。
“她还说了什么?”孙海强追问,语气失去了之前的从容。
柳小梅却不再回答,低下头,专注地剥起了橙子。她的手指动作很慢,但异常精准,橙皮被完整地剥下,连成螺旋状的一条,没有断裂。这个动作优美得不自然。
林策的叠影视觉看到,在她剥橙子的过程中,红色区域正释放出极其细微的、定向的数据脉冲——不是针对柳小梅的运动控制,而是向外扩散,像声纳一样扫描着整个房间,重点集中在孙海强和潘建国身上。模因在主动收集情报。
“我们需要对她进行独立检测。”孙海强恢复冷静,但语速加快,“包括深度脑波扫描、意识场测绘,以及模因活性评估。今天下午就安排。”
“我拒绝。”林策挡在床前,“没有我的同意,谁也不能对她进行额外检查。”
“林先生,这不是请求。”孙海强从西装内袋取出一份盖有红色印章的文件,“这是特殊授权。基于国家安全与超常风险管控条例,我们有权限对潜在意识异变体实施强制检测。你可以选择配合,或者我们采取必要措施。”
文件上的印章和条款看起来真实得令人窒息。林策感到一阵眩晕。他意识到,陈主任的医疗团队可能早就接到了通知,甚至可能已经部分配合——否则这两个人不可能如此顺利地进入严格管控的康复病房。
“给我一点时间。”林策试图争取,“至少让她完成上午的康复训练。”
孙海强看了看表,又看了看安静剥橙子的柳小梅,最终点了点头。“两小时。下午两点,检测小组会准时到达。请做好准备。”
两人离开后,病房里的空气依然凝固。柳小梅将剥好的橙子掰开一瓣,递给林策。
“甜吗?”她问,好像刚才的紧张对峙从未发生。
林策接过橙子,放入口中。酸甜的汁液在口腔中炸开,但他尝不出味道,只感到满嘴的苦涩。
“林策,”柳小梅看着他,眼神异常清醒,“姐姐说,他们想把我切开,看看里面有什么。”
林策的心脏像被一只手攥紧。
“但她说不用担心。”柳小梅继续道,声音平稳得可怕,“她说……她住的地方很深,他们的刀不够长。而且……”她停顿了一下,仿佛在倾听什么,“她说,如果刀真的伸进来,她会先把我……送到镜子的另一边去。”
“镜子的另一边是哪里?”林策问,声音干涩。
柳小梅摇摇头。“她没说。但她说,那里很安全,因为……那里还没有被‘找到’。”
“找到”这个词,让林策想起了冯远之数据包中一个被反复加密的条目,标题只有两个字:“备份”。
难道冯远之在系统崩溃前,不仅仅是将模因转移到了柳小梅的意识中?难道他还准备了其他东西?一个意识层面的“安全屋”?
窗外的阳光突然被云层遮蔽,病房里暗了下来。柳小梅手中的橙子瓣,在昏暗中泛着湿润的、仿佛自带微光的光泽。
两小时。时间像沙漏里的沙,无声流逝。
林策知道,下午的检测绝不会是简单的脑部扫描。孙海强口中的“安全隔离”,可能意味着更极端的手段——意识抑制,甚至部分清除。
而柳小梅意识深处的那个“姐姐”,似乎已经有了自己的计划和底线。镜子两边的两个存在,在外部威胁的压迫下,正在以无法预料的方式加速靠拢、融合,或是……准备一场逃亡。
碎镜的边缘已经抵达脚下。下一步,是试图修补,还是任由裂痕扩展,踏入那未知的“另一边”?
林策看着柳小梅安静吃橙子的侧脸,第一次感到,自己可能正在失去掌控。这场发生在病房里的、关于意识与现实的微妙平衡,即将被来自更高层级的力量,粗暴地打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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