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我又得罪他了。结果第二天,他居然主动抱着一摞卷宗来到我的值房,“啪”地放在我桌上。
“李御史,”他语气依旧平淡,但那股蔑视感消失了,“这是近五年相关河道御史的奏报副本,还有通州仓场的部分记录。你昨日所言不无道理,既然有此心,便将此事彻查清楚,给你三日时间,写个条陈给我。”
我:“!!!”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赵大佬不仅没骂我,还给我派了活?而且是正经差事!
我打起十二分精神,熬了两个通宵,把我那半吊子现代统计分析方法和古文书写能力结合到极致,终于拿出一份条理清晰、数据详实、疑点明确的条陈。
赵贞吉看完后,半晌无语。再抬头时,看我的眼神彻底变了。那里面没有了怀疑和轻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发现璞玉般的惊异和审视。
“条理分明,观察入微……虽笔力稍显稚嫩,然确有其才。”他顿了顿,似乎有些难以启齿,但最终还是说道:“此前……是赵某以貌取人,失察了。李御史年少有为,并非虚言。”
轰!我感觉脑子里像炸开了烟花!赵贞吉!那个高傲又硬气的赵贞吉!居然跟我道歉了?!虽然拐弯抹角,但这绝对是道歉!
很快,他从王石和屠老那里听说了我替杨继盛求情挨打和“破产”送药的事,那态度更是直接一百八十度加三百六十度托马斯回旋漂移式大转弯!
他开始主动找我讨论政务,我那些来自后世的、零散的、不成体系的见解,常常能让他眼前一亮。而他更是学识渊博,经史子集,典章制度,民生经济,几乎无所不通,引经据典信手拈来,分析问题一针见血。堪称行走的翰林院数据库plus版!跟着他,确实能学到真东西。
得知我正在苦哈哈地攒资历盼外放,他甚至开始主动教我:“瑾瑜若治地方,需知钱谷为重,刑名为先,然更要紧者,在于安民。民安则赋税足,讼狱简……” 大佬亲自辅导考公(外放)面试技巧!这待遇!
下值后,他看我习惯性地往王石家溜达,便问:“李御史每日匆匆,所谓何事?”
我苦着脸:“回赵大人,去等王御史给我做饭呢,家里厨子做的饭……一言难尽。”
赵贞吉闻言,捋须沉吟片刻,似是随口问道:“哦?子坚竟擅庖厨?如此甚好。老夫家眷不在京中,平日也多敷衍了事。今日便叨扰王御史一番,同去便可。”
得!走了个蹭饭的赵凌,来了个更能蹭的赵贞吉! 王石家彻底升级为“都察院指定食堂”了!
不过赵贞吉这人讲究,绝不白吃白喝。今天提一盒稻香村的糕点,明天带一条肥瘦相间的猪肉,后天甚至能弄来两条活蹦乱跳的鲫鱼……
王石开心得都快找不着北了!偶像不仅来家吃饭,还自带食材!他做饭的热情空前高涨,恨不得把毕生厨艺都施展出来,那饭菜质量“噌噌”往上涨,乐得我鼻涕泡都快出来了——托赵大佬的福,伙食标准显着提升啊!
饭桌上的话题也从王石单方面的崇拜,变成了三人的讨论。赵贞吉和王石主要探讨经世治国之道,我则在旁边疯狂扒饭,偶尔忍不住用现代观念插一句嘴。
有一次他们谈起边镇粮饷筹措之难,我塞了一嘴红烧肉,含糊不清地嘟囔:“其实吧,光节流不行,得开源……比如能不能让边军闲暇时自己也搞点生产,或者朝廷特许他们跟蒙古人……呃,跟关外部落定点互市点儿必需品,以物易物补充军资……”
赵贞吉本来听得心不在焉,忽然筷子停在半空,眼中精光一闪:“开源……军屯弛废已久,重整非一日之功。然这特许互市……虽前朝有例,牵涉甚广,但确也是一条思路……瑾瑜,你有时所思所想,虽天马行空,却也不乏可取之处。”
得到大佬的肯定,我扒饭扒得更香了。
嗯,真香!
看着王石对着赵贞吉那崇拜的小眼神,我一边啃着赵大佬带来的酱肘子,一边阴暗地琢磨:为了挽回我在好兄弟心中岌岌可危的地位,我是不是得给他那未出生的儿子准备点啥狠货?比如……一套纯金的长命锁?
“唉,这都得钱啊……”我不禁小声哀叹,“我的金疮药期货啥时候能扭亏为盈……”
“期货?”坐在旁边的赵贞吉耳朵尖,立刻捕捉到这个陌生词汇,疑惑地看向我,“何谓期货?”
我一口饭差点噎住,赶紧灌汤:“咳咳!没、没什么!赵大人您听错了!我是说……预期!对,预期这药以后能赚钱!” 吓死我了,这现代词儿可不能乱蹦。
赵贞吉将信将疑地瞥了我一眼,没再追问,转而继续和王石讨论漕运之事去了。
我长舒一口气,擦擦冷汗,继续投入到快乐的蹭饭事业中。
这大腿,抱得可真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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