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里整整齐齐码着几十口沉甸甸的樟木箱子,箱盖一开,白花花的银光猛然迸射出来,几乎要闪瞎人的眼!
(我的老天爷!堆在一起简直是座小山!想当初嘉靖老板赏我那五百两银子,我抠抠搜搜到现在还剩三百两当传家宝守着……之前光知道严党富得流油,没想到清流也这么肥!)
周文兴脸上堆着笑,声调抑扬顿挫:“此乃下官与诸位本地贤达,变卖祖产、典当……呃,是尽心竭力筹得的三十万两‘忠君平倭捐’,请雷大人带回京师,以解陛下之忧!”
(好家伙,变卖祖产?我看是紧急从地窖里刨出来的吧!这演技,不去唱戏真是可惜了。)
还没等我从银山的震撼中回过神来,周文兴就把我和雷聪悄悄拉到了后堂。
只见这里还摆着两个小一号,但明显更沉、做工更精致的紫檀木箱。他亲手打开箱盖,刹那间,一片更加夺目的金光涌出!
(金子!是满满两箱码放整齐的金锭!)
周文兴搓着手,脸上堆满了你知我知的笑容:“二位大人为东南事宜奔波劳苦,这点心意,不成敬意……还望在陛下面前,多多美言。”
就在我眼睛发直之际,只见雷聪面不改色地走上前。他没有立刻去拿,而是用指尖缓缓拂过那些冰冷却诱人的金锭,仿佛在欣赏一件件艺术品。
然后,他才用两根手指,极其精准地拈起了恰好两块标准制式的金锭,在手中掂了掂,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他做这个动作时,目光却一直平静地看着周文兴,仿佛在说:“我看穿了,但我只拿这一点,作为你试图收买钦差的证据。”
最后,他才将金锭不紧不慢地揣入怀中,转过身,用一种公事公办、甚至带点嘲讽的语气幽幽道:
“周大人有心了。只是如今国步艰难,将士们在前线浴血,您这份过于厚重的‘心意’,下官实在不敢私受,定会完整地禀明陛下知晓,想必陛下更能体会您的‘忠心’。”
说完,他一挥手,直接让随从把两个装满了金子的紫檀木箱抬了出去,与外面那三十万两白银放在了一起!
(雷聪!你……你倒是给我留一块啊!一块就行!哼,小气鬼!还记得当年在辰州,你欠我的金疮药钱还没还呢!)
翌日,雷聪押解着银两和那批要命的“货物”启程返京。
临行前,他勒住马缰,仿佛不经意地回头,抛下一句:“李大人,早做打算。严阁老的‘钱袋子’鄢懋卿,已奉旨南下,巡抚浙江了。”
他顿了顿,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压低了声音,“我看,陛下……这是要收网了。京师,怕是有场更大的风雪在等你。”
鄢懋卿?严嵩的头号心腹,他一来,东南这刚刚稳定的局面,立刻就会成为严家的私库和棋盘。而陛下在这个微妙的时刻调他前来……
我望着雷聪一行人马扬起的尘土,心中一片雪亮。浙江的考题,我算是勉强交卷了。
而京城那座更加凶险、更加复杂的考场,已经不由分说地为我拉开了大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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