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靖那句“何时如此熟稔”,像根针扎在心里。他不会全信景王的挑拨,但他会把这件事记下。
就像他记下严嵩、记下徐阶、记下陆炳一样,记在心里那本永远翻不完的账册上。
而我,刚刚替他解决了一个难题,转头就成了他新账册上的一行字。
马车拐过街角,远处隐约传来炮仗声。那是百姓家在祭灶,迎小年。
我掀开车帘,看着窗外飞雪中零星亮起的灯火。
画眉鸟的债还了,王石要回来了,东南的军饷暂通了。
可景王的坑挖下了,嘉靖的疑心种下了,东厂的敌意结下了,现在连身边的锦衣卫都分成了两派。
这个年关,所有的债都摆上了台面。
而远处,东南的海啸、宫中的暗流、与景王就藩前最后的反扑,已悄然合围。
马车在家门口停下。周朔和凌锋几乎同时上前,又同时停住脚步。两人对视一眼,周朔退后半步,做了个“请”的手势——毕竟凌锋是“老人”。
“大人,到了。”凌锋替我掀开车帘。
周朔躬身:“卑职等在外值守。”
我看了他们一眼,点点头,推门进屋。
屋里暖意扑面。贞儿带着成儿在剪窗花,两只玉鸟在笼子里清脆地叫着。
“爹爹!”成儿举着一张歪歪扭扭的福字跑过来,“看,我剪的!”
我接过那张红纸,福字剪得缺了角,但孩子眼里的光,是暖的。
“剪得好。”我摸摸他的头,看向贞儿,“子坚兄快回来了,得收拾间屋子。”
“早就收拾好了。”贞儿微笑,“连墨哥儿喜欢的木马都备下了。”
我点点头,走到窗边。
窗外,雪越下越大。左侧是周朔和他的七个手下,右侧是凌锋带着两人。
两拨人各自站在屋檐的两侧,中间隔着飘雪的庭院,像楚河汉界。
更远处,京城的夜色深沉如墨。
我的目光又转向了北镇抚司的方向,汝贤兄,这个年你过得怎么样?
且看本官,如何以身为子,破此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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