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刺骨的空气,在胸膛里搅动,带着冰晶融化的湿意和一种奇异的、深入骨髓的澄澈感。“玄冥之息”的冲刷如同最残酷的锻打,将我们濒临崩溃的灵魂淬炼了一遍,虽然疲惫欲死,却也剔除了许多杂质与浮躁。每个人的眼神里,都残留着那无边冰蓝留下的、难以言喻的烙印——敬畏,疲惫,以及一丝源自灵魂深处的、对“守约”二字的模糊认知。
但现实立刻将我们从这种近乎顿悟的状态中拽了回来。寒冷!深入骨髓的、几乎要冻结血液的低温,正在迅速带走我们刚刚恢复的那一点点可怜的体温。湿透的衣物早已冻得僵硬,紧紧箍在身上,每一次细微的动作都带来摩擦的刺痛和咔嚓的冰晶碎裂声。李义明和另一名队员蜷缩在地上,嘴唇青紫,几乎失去了站起来的力气。于胖子虽然强撑着,但握着猎弓的手指已经冻得失去了知觉。
葛艳和秦远山被安置在冰室角落,裹着最厚的兽皮,依旧昏迷,脸色在冰蓝光芒映照下显得更加苍白,呼吸微弱得仿佛随时会断掉。
时间,不站在我们这边。
老鬼第一个从石台旁直起身,他异化的左臂光芒黯淡,显得疲惫,但动作依旧稳定。他没有去看那幅标示着“墟门”和“冰封之眼”的震撼星图,而是径直走向冰室入口处那个重新显露的冰窟通道。
“收拾能带的东西,准备离开。”他的声音沙哑,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按星图所示,走向上的路。这条通道应该能带我们回到地表附近。必须尽快找到避寒处,生火,处理伤势。”
没有异议。对于现在的我们来说,“活下去”这三个字,比任何惊天秘密都更加迫切和真实。
我们挣扎着行动起来。陈雯小心地收起那盏似乎变得更加不凡的青铜油灯,感受着灯体内那点新融入的、冰冷的“冰心”印记,以及那份沉甸甸的责任。我和于胖子将所剩无几的、尚未冻成冰疙瘩的干粮(主要是那些风干的块茎)和水囊(幸好水没完全冻住)打包,又仔细检查了武器。猎弓和箭矢在这种极寒环境下性能大打折扣,弓弦僵硬,箭羽结冰,但聊胜于无。老鬼提供的石斧相对受影响小一些。
最困难的是伤员。简易担架已经破损不堪,无法在狭窄冰窟中使用。我们只能将葛艳和秦远山分别用结实的藤蔓和剩余兽皮,牢牢地绑在背上。我和于胖子体格相对强壮,负责背负。陈雯虽然也很累,但坚持自己背负秦远山(她认为秦远山的精神污染与“玄冥之息”有关,自己或许能提供一点微弱的安抚)。老鬼则负责探路和应对突发情况。
一切准备停当(如果这算准备的话),我们最后看了一眼这个给予我们生死考验与终极指引的“冰封圣殿”核心冰室,以及石台上那缓缓旋转、标注着命运岔路的星图影像,然后,头也不回地钻进了那个向上延伸的冰窟通道。
向上攀爬的过程,比下来时更加艰难。体力本就透支,又背负着伤员,脚下是湿滑坚硬的冰壁,每一步都需要付出巨大的努力。寒风从通道上方倒灌下来,带着新鲜的、属于地表世界的凛冽气息,却也带来了更低的温度和更强的风阻。
我们咬着牙,默不作声,只是机械地向上攀爬、挪动。冻僵的手指和脚趾传来针刺般的疼痛和麻木,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陈雯怀中的油灯成了唯一的光源和微弱的热源,乳白色的光晕中那点冰蓝韵味,似乎能让周围的寒气稍微“温和”一丝。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我们感觉体力即将彻底耗尽,要被冻僵在这永恒的冰窟中时,前方的坡度骤然变缓,并且,出现了自然光线!
不再是冰壁的幽蓝冷光,也不是油灯的乳白暖光,而是灰白色的、属于天空的天光!虽然依旧昏暗,却带着无比真实的、属于“外界”的气息!
同时,刺骨的寒风也更加猛烈,夹杂着细小的雪粒,噼里啪啦地打在脸上。
“快到出口了!”于胖子嘶哑地喊了一声,声音里充满了希望。
我们精神一振,拼尽最后的力气,加快速度。
终于,手脚并用地爬出了冰窟的尽头。
眼前豁然开朗,却又瞬间被一片白茫茫的、狂暴的风雪所吞没!
我们站在一个巨大的、倾斜的冰坡边缘!冰坡向下延伸,消失在弥漫的风雪之中,不知道通向哪里。头顶是铅灰色、低垂的、仿佛触手可及的天穹,鹅毛般的大雪被狂风裹挟着,如同亿万白色的刀片,疯狂地抽打着天地间的一切。能见度极低,勉强能看到冰坡对面,是更加陡峭、覆盖着厚厚积雪的黑色山脊轮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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