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音台的白玉地面在晨光里泛着冷光,台中央的测音石像块凝固的月光,据说能映出音能最本真的颜色。今日的钧天阁比往日肃穆百倍,长老们端坐于台侧的玉席,弟子们按辈分排开,目光齐刷刷聚焦在台中央——三个月前定下的音试,终于到了。
苏引商站在台侧,手心沁出薄汗。怀里的竹笛被摩挲得温热,阿蛮缩在她的袖袋里,翅膀轻轻蹭着她的手腕,像是在安抚。她抬头望向主位上的慕清弦,他依旧是那身月白长袍,忘忧丝琴横放在膝前,侧脸在晨光里显得格外清冷,可她总觉得,他投来的目光里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暖意。
“第一位,凌清商。”玄岳的声音在台上传开。
凌清商提着流霞弹走上台,鹅黄裙摆在白玉地面上拖出优美的弧线。她对着慕清弦盈盈一拜,指尖落在琴弦上时,整个人的气质陡然变得凌厉。一串清越的琴音流淌而出,是钧天阁的成名曲《流霞清商》,音波如金色的溪流在台上游走,所过之处,测音石亮起纯净的白光,连空气都变得澄澈起来。
“好!”有长老抚须赞叹,“清商纯度九成九,不愧是阁主首徒!”
凌清商收琴时,特意朝苏引商的方向瞥了一眼,眼底的得意几乎要溢出来。
苏引商深吸一口气,攥紧竹笛走上台。她没有选择钧天阁的正统曲目,而是将竹笛凑到唇边,吹起了那支在音寂渊初遇时,无意间安抚了浊羽的野笛曲。
没有华丽的技巧,甚至带着几分孩子气的笨拙,可笛音响起的瞬间,万音台的空气突然变得柔软起来。测音石先是亮起淡淡的白光(清商),随即渗入墨色的纹路(浊羽),最后竟在石心晕开一层温暖的金光(俗韵)——三色光芒交织流转,像幅流动的星河图。
“妖异!”玄岳猛地拍案而起,玉杖在地面划出刺耳的音波,“测音石从未有过如此异象,此女定是用了邪术!”
台下的弟子们也炸开了锅,议论声像潮水般涌来:
“三音混杂,简直是对清商的亵渎!”
“我就说她是个祸害,果然没错!”
苏引商停下笛音,攥着竹笛的手指因用力而发白。她抬起头,迎着满场的质疑,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音能本就该五彩斑斓,为何非要纯白?清商如日,浊羽如月,俗韵如星辰,少了哪样,天空都不完整。”
这话像颗石子投入静水,连几位一直沉默的长老都露出了思索的神色。
“说得好。”慕清弦突然开口,打破了台上的沉寂。他从主位上起身,走到苏引商面前,从袖中取出一枚小巧的银铃——那是钧天阁的护音铃,历代阁主只会赠予最信任的弟子。“这铃能稳定你的音能,往后,你便是钧天阁正式弟子。”
银铃扣在苏引商腕上的瞬间,突然与她的心跳共振,发出一串清越的铃音,竟与慕清弦忘忧丝琴的调子完美相合。
凌清商坐在台下,看着那枚护音铃在苏引商腕上闪着银光,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流霞弹的琴弦在无人察觉的角落轻轻颤动,一股她偷偷注入的浊羽音能正顺着琴身蔓延,爬向台中央的测音石——她绝不能让苏引商取代自己的位置。
“师父!”她突然站起身,声音带着刻意的急切,“测音石的异象太过诡异,不如再试一次?说不定……是石体本身出了问题。”
慕清弦刚要开口,测音石突然剧烈震颤起来!原本流转的三色光芒瞬间扭曲,黑色的浊羽气息从石缝里喷涌而出,石体表面迅速爬满裂痕。
“不好!”慕清弦脸色骤变,刚想上前护住苏引商,测音石已“轰隆”一声炸裂开来!碎片如锋利的刀片四散飞溅,其中一块直直射向苏引商的手臂。
“引商!”
慕清弦的反应快如闪电,他飞身扑过去,伸手将苏引商揽入怀中。碎片擦着他的袖袍飞过,在玉地上划出深深的刻痕。苏引商撞进他怀里,鼻尖萦绕着淡淡的檀香,能清晰地听到他急促的心跳——那心跳声里,藏着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慌乱。
两人的距离近得不可思议。她的发丝蹭过他的下颌,他的仙力透过衣料渗过来,与她体内的音能剧烈共振。慕清弦怀里的忘忧丝琴突然发出刺耳的嗡鸣,琴弦紧绷如欲断,琴身那道红色的音痕像是活了过来,顺着琴身蔓延,几乎要攀上他的指尖。
“师父……”苏引商的脸颊发烫,下意识想推开他,却被他抱得更紧。
慕清弦这才回过神,猛地松开手,后退半步。他看着自己微微颤抖的指尖,又看了看苏引商腕上那枚与他琴音共鸣的护音铃,仙骨深处传来尖锐的刺痛——钧天誓的预警从未如此强烈,他方才那瞬间的失态,几乎要冲破千年的冰封。
“咳咳。”玄岳的咳嗽声打破了僵局,他看着满地的碎石,脸色阴沉如水,“测音石乃上古神器,坚不可摧,定是这混音体的浊气侵蚀所致!阁主,你还要护着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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