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帛渊的风总带着铁锈般的腥甜,吹在回音崖的断壁上,发出呜咽似的共鸣。苏引商扶着崖边的浊羽灵纹,指尖传来熟悉的震颤——这里的音能比别处更浓烈,像是有无数未散的执念凝结在岩石里。
“就在这下面。”风离踩着碎石往下走,靴底碾过的音痕在阳光下泛着暗红,“初代少主的衣冠冢,按手札记载,另一半‘归’字玉佩就埋在棺椁旁。”他手里攥着半块拓片,正是从钧天阁石室临摹的归音图角落,“你看这崖壁的走向,与图上标注的‘渊音位’完全吻合。”
慕清弦的琵琶弦始终紧绷着。自离开钧天阁,他便察觉身后有若有若无的音波尾随,既非清商的凛冽,也非浊羽的狂躁,倒像是两种音能拧成的细针,刺探着他们的行踪。“小心些,”他低声道,“有人比我们先到。”
话音未落,苏引商的逐音笛突然发出尖锐的鸣响。笛身上的音藤疯长,尖端直指崖底一处新凿的豁口——那里的岩石还是湿的,边缘凝结着尚未散去的清商寒气,与裂帛渊的浊羽气息形成诡异的对峙。
“被拿走了。”苏引商蹲下身,指尖抚过豁口的裂痕,“这里的音能残留很新,不到三个时辰。”她闭上眼,让笛音沉入岩层,片刻后猛地睁眼,“他在这里停留过,还和守护崖壁的浊羽灵对话了。”
“说了什么?”沈辞洲立刻取出共鸣石,将岩层里的音波残片拓印下来。石面亮起时,一道冰冷的男声缓缓流淌:“等归音术成,你们这些被清商骂作‘浊物’的东西,也能干干净净地存在……”
“干干净净?”风离捏紧了拳头,旷野弦的残段在他掌心发烫,“他以为把浊羽碾碎成‘死水’,就是对我们的恩赐?”他猛地踹向崖壁,碎石滚落处露出一块残破的石碑,刻着“渊商同源”四字,正是初代两派结盟时所立。
苏引商的目光落在石碑旁的泥土里。那里有个不起眼的小坑,像是被什么东西长期压着,坑底残留着淡淡的笛音痕迹。她用逐音笛轻轻一点,泥土下立刻传来共鸣——一枚锈迹斑斑的令牌被音藤卷了上来,正面刻着“钧天裂帛共卫”,背面的音痕已模糊不清,却与慕清弦胸口的胎记隐隐呼应。
“这是初代结盟时的令牌。”慕清弦擦去令牌上的泥污,指腹抚过磨损的边缘,“当年两派弟子凭此令牌可自由出入对方领地,后来分裂时被视作叛徒的证物,大多被销毁了。”他看向风离,“裂帛渊的古籍里,有没有关于归音玉佩的记载?”
风离摇头,却忽然想起什么:“我哥生前说过,回音崖的浊羽灵认‘同源音’,若非初代血脉,靠近衣冠冢就会被音波反噬。那个黑袍人能顺利取走玉佩,要么是有令牌,要么……”
“要么他身上有初代血脉。”苏引商接过令牌,忽然发现背面的音痕虽淡,却能与归音图产生共鸣,“你看这里,这痕迹和归音图的边框完全契合。或许当年的玉佩不是被分成两半,而是需要令牌才能启动。”
就在这时,崖顶突然传来衣袂破空的声响。众人抬头,只见黑袍人正站在崖边,兜帽下的嘴角噙着冷笑,双手摊开——两半“归”字玉佩在他掌心悬浮,正缓缓靠近,边缘已泛起刺目的白光。
“多谢你们帮我找到最后一块。”他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要不是你们用令牌引动了崖底的音能,我还真找不到藏玉佩的机关。”
苏引商立刻举起逐音笛,笛声如锁链般缠向玉佩。但黑袍人只是弹指,清浊双音便化作旋转的音盾,将笛音震得粉碎。“别白费力气了,”他将两半玉佩完全合并,“归音图一旦启动,六界音能都会听我号令。到时候,就再也没有清商高高在上,没有浊羽被人唾弃……”
“只有死寂。”慕清弦琵琶骤响,清商灵力如瀑布般倾泻而下,“初代阁主早就知道,强行归一的音能只会变成死水。你所谓的‘干净’,是让六界都变成没有声音的坟墓!”
黑袍人像是被刺痛,猛地抬头,兜帽被音波掀起一角——那张脸竟与慕清弦有七分相似,只是眉眼间多了几分偏执的戾气。“坟墓?”他狂笑起来,“现在这样互相仇视,难道不是活地狱?!”
话音未落,合并的玉佩突然爆发出强光。归音图的虚影在崖顶展开,六界各地的音能开始剧烈震颤——钧天阁的琴音失准,裂帛渊的涛声紊乱,连忘忧巷的蝉鸣都变得嘶哑。
“不好!他在强行启动归音图!”玄岳从后面赶来,手中握着一卷古籍,“快阻止他!归一术一旦开始,就会吸走方圆千里的音能,第一个遭殃的就是裂帛渊!”
苏引商正要冲上去,却见一道红光突然从风离怀中飞出——是夜离痕留下的旷野弦残段。残弦像是有了意识,绕过黑袍人的音盾,狠狠缠上他的手腕。弦上的血痕与他袖口的清商纹碰撞,发出滋滋的灼烧声。
“啊——”黑袍人痛呼出声,合并的玉佩突然裂开,归音图的虚影瞬间溃散。他惊恐地看着手腕上的残弦,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这不可能……夜离痕的弦怎么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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