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界音藤邮路的总枢纽藏在听竹坞深处,巨大的音藤母株上悬着无数晶莹的“信囊”,每个信囊里都裹着待传递的音波。玉蝉音灵停在最高的枝桠上,翅膀抖落的金粉落在信囊上,激发出细碎的光——那是给钧天阁的清商新谱,谱子里混着裂帛渊的沙粒震颤声。
“小羽,这封去无音雾海,记着绕开噬音草残留的雾带。”玉蝉音灵用触角碰了碰身旁的小音灵,那小家伙翅膀上还带着未褪尽的嫩黄,是三个月前刚从忘忧巷槐树下孵化的。小羽怯怯地用爪子勾住信囊,囊里是寂音兽幼崽托转的谢函,沾着雾海特有的咸湿气息。
邮路刚开通时,没有音灵敢去无音雾海。直到上次和声雨落下,雾海边缘长出会发光的引路草,草叶上的纹路能跟着音能跳动——那是阿禾带着孩子们用歪孔笛“画”出来的路标,每个转弯处都刻着个小小的“和”字。
小羽扑棱着翅膀飞进雾海时,突然被一股乱流卷得偏离了方向。信囊里的音波开始躁动,寂音兽幼崽的呜咽混着噬音草残留的冷意,让它慌得差点掉了信。就在这时,它忽然想起玉蝉音灵教的法子:“记不住路,就记着心里最暖的那声笛。”
小羽闭上眼,翅膀上的槐花香突然变得清晰——是忘忧巷阿蛮姐姐的玉蝉音灵留下的气息,混着苏引商逐音笛的调子。它顺着那缕暖意飞,果然看见引路草在前方闪烁,草叶间还缠着半片和音果壳,壳上的纹路正与信囊里的音波共振,像在说“往这边走”。
当小羽把信送到寂音兽族群时,老寂音兽用鼻尖蹭了蹭它的翅膀,往信囊里塞了颗雾海珠——珠子里封存着雾海新生的音藤抽芽声,“带给忘忧巷的孩子,告诉他们,这里也开始唱歌了。”
与此同时,听竹坞的母藤下,玉蝉音灵正拆阅一封来自忘音村的信。信是片风干的音藤叶,叶面上的刻痕歪歪扭扭,是孩子们用小石子划的“谢”字,叶底却藏着老乐师的音波:“村里的琵琶班收了三个裂帛渊的孩子,他们弹的《劝农谣》里,带着你们送的和音果甜气呢。”
叶尖的露水落在慕清弦送来的共鸣石上,石面映出忘音村的模样:老乐师坐在晒谷场中央,怀里抱着修复的百音楼琵琶,身边围着清商弟子、浊羽少年、人间孩童,每个人手里的乐器都缠着对方的音藤——清商琴的银线绕着旷野弦的黑丝,陶埙的泥纹里嵌着玉笛的冰棱,像一串打不断的同心结。
“清弦先生的信!”一只背着铜铃的音灵撞开藤叶,信囊里飘出慕清弦的琵琶声,混着苏引商的笛音,“忘忧丝琴修复了,改名‘引弦’,弦上缠着你们送的冰火蚕丝——归尘的气息在弦里笑呢。”
玉蝉音灵的翅膀突然剧烈震颤。它认出那蚕丝上的纹路,与当年慕归尘困在音寂渊时,阿蛮偷偷送去的那缕一模一样。原来有些牵挂从不会消失,只是换了种方式,跟着音灵的翅膀,在六界流转。
暮色降临时,邮路的信囊突然集体发亮。慕清弦收到的那封特殊音信正在其中——夜离痕的旷野弦残段被音藤小心地裹着,残段上的火焰纹忽明忽暗,竟拼凑出一句模糊的音波:“谢谢你,师弟。”
玉蝉音灵记得,当年夜离痕在裂帛渊被单孤重伤时,手里还攥着给慕清弦的信,信没送出,人先没了。如今这缕音波穿透生死,带着浊羽特有的烈,却藏着清商般的柔,像迟来了太久的和解。
所有音信在母藤顶端汇聚成光,注入沈辞洲新铸的“六界音盘”。盘上的纹路开始转动,仙门弟子吹叶笛的憨态、裂帛渊族人听市井小调的专注、凡人孩童敲清商编钟的雀跃……画面在盘上流转,最后都化作同一个音符,刻在盘心的“和”字里。
小羽飞回母藤时,翅膀上沾了雾海的咸、裂帛渊的沙、忘忧巷的香。玉蝉音灵用触角替它理了理羽毛,忽然发现它翅膀内侧多了道新的纹路——是音寂渊的雾纹、裂帛渊的焰纹、忘忧巷的木纹缠成的圈,像枚小小的六界印章。
“以后你就是邮路的‘全界信使’了。”玉蝉音灵笑着说。小羽歪头蹭了蹭它的触角,信囊里的雾海珠发出微光,照亮了母藤深处新结的花苞——那些花苞里,藏着六界生灵未说出口的牵挂,正等着被音灵的翅膀,送往每个期待的角落。
夜色渐浓,音藤邮路的光却越来越亮。玉蝉音灵望着六界的方向,忽然明白,音灵信使的使命从不是传递消息,是让每个声音都知道:你不是孤单的——清商的月在等浊羽的星,浊羽的浪在盼俗韵的舟,而所有的等待与期盼,都能被一双翅膀,轻轻衔到彼此面前。
夜露打湿音藤母株的叶片时,玉蝉音灵忽然听见母藤深处传来细微的响动。那是株刚抽芽的小藤,藤尖顶着个半透明的信囊,囊里裹着团淡紫色的雾——是音寂渊的雾,带着苏引商初遇慕清弦时的冰寒,却又缠着丝琵琶的暖。
“这是……阿蛮的信?”玉蝉音灵的翅膀微微发颤。信囊上的纹路是阿蛮独有的灵韵刻痕,当年她在音寂渊消散前,曾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将这信藏进音藤,却被噬音草的浊气困住,直到今日才被和声雨唤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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