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忧巷的晨雾漫过青石板时,和音铺的木门“吱呀”一声推开。阿商的后人阿弦(与慕清弦同名)踩着木梯,将块新木牌挂在门楣上,牌上刻着行娟秀的字:“我们走得再远,根永远在这里——在琴上,在笛里,在每个愿意倾听的心里。”墨迹未干,却已与门楣的木纹融为一体,像长了许多年的样子。
铺子里飘着记忆果的甜香。墙上挂着两幅地图:左边的六界音能分布图被摩挲得发亮,四合泉、共鸣池、老槐树的位置都用朱砂标着星号,旁边注满了小字——“碎音崖的平和音已能滋养音藤”“听竹坞的共鸣池新测出声纹三百种”;右边的未知域星图则画得稚嫩,是用虹彩颜料手绘的,星轨旁标注着“阿商传来的‘星尘调’在此处共鸣”“遇见会唱《农音谱》的冰晶族”,图角粘着片半透明的星叶,叶面上还能看见淡淡的音波纹路。
“掌柜的,什么是和鸣呀?”穿粗布衣的孩童扒着柜台问,手里攥着颗刚从老槐树下捡的铃铛果。阿弦放下手中的拭琴布,笑着从陶瓮里取出颗记忆果:“尝尝这个就知道了。”果实刚咬开,清越的音波就漫了出来——里面有阿商的笛音在星海中流淌,阿光的虹彩音波与未知域生灵的冰晶音共鸣,隐约还混着六界的琴音、谷响、鼓声,像无数条溪流汇入大海。
孩童的眼睛亮起来:“是星海的声音!他们在唱歌!”记忆果的音波与他手中的铃铛果产生共振,果壳裂开,露出颗四色内核,与老槐树的记忆果、和声鼎的玉籽一模一样。阿弦望着内核轻声道:“对呀,和鸣就是让不同的声音,都能找到一起唱歌的调子。”
柜台后的博古架上,摆着代代相传的信物:虫蛀竹笛复刻版的笛尾包着铜片,刻着“弦上引”的地方被摸得发亮;引弦琴的断纹里嵌着星砂,是阿商从星海寄回的;最上层的青瓷瓶里装着半瓶赤砂,瓶塞是用凡人的稻秆做的,上面系着异音族的虹彩绳。这些器物在晨光里泛着温润的光,彼此的音波在空气中轻轻碰撞,奏着无声的《和鸣调》。
午后的阳光斜斜照进铺子,老槐树的影子在地上拉得很长。阿弦搬了张竹凳坐在门口,看着孩子们围着古树嬉笑。树桠上的记忆果熟了,落下来砸在青石板上,弹出段段过往音波:有苏引商教阿音吹笛的耐心,有慕清弦修补琴弦的专注,有阿商第一次吹响四音合奏曲的雀跃,还有未知域生灵用冰晶琴回赠的“星海谣”。
“原来他们一直都在。”白发苍苍的阿光后人望着树影感叹,他手中的回声叶还在记录音波,叶面上的虹彩光流与星图上的引音星遥相呼应。阿弦点头,从怀里取出块磨损的和解玉:“阿商说,宇宙就像棵大槐树,每个生灵都是片叶子,看似分散,根却紧紧连在一起。”
黄昏时分,老槐树的铃铛果突然集体落下,与铺子里的音能灯共鸣,在地上拼出不断延伸的音波形纹。纹路从和音铺开始,顺着忘忧巷的青石板蔓延,穿过同心广场的共生树,钻进碎音崖的四合泉,爬上听竹坞的共鸣池,最后化作道光带冲向星空——像条无尽的弦,一端系着六界的泥土,一端连着星海的星辰。
阿弦蹲在地上,指尖顺着纹路轻轻划动。纹路突然发亮,映出无数重叠的身影:苏引商的笛、慕清弦的琴、阿音的音谱、阿商的四色光晕、未知域生灵的冰晶琴……所有时代的音波在光纹中相遇,凝成首没有终章的曲子。他仿佛听见苏引商在音寂渊的初笛,看见慕清弦在引弦轩的背影,触到阿商在星音桥头的温度,还有那些不知名的星海生灵,正对着六界的方向微笑。
“弦上的引音,从来没有终点。”阿弦望着漫天霞光轻声说。老槐树的叶声、铺子的音能灯、记忆果的余韵、星图的虹彩光流……所有声音在此时合一,顺着那道无尽的弦,流向宇宙的每个角落。远处的钧天阁传来新的琴音,裂帛渊的旷野弦在风里震颤,人间的梯田又响起收割的歌谣,未知域的星海中,阿商的笛音正与新结识的朋友合奏——他们的调子或许不同,心跳却在同一节拍上。
夜幕降临时,阿弦关上和音铺的木门,门楣上的木牌在月光里泛着光。铺子里的器物还在轻轻共鸣,像在诉说着永远讲不完的故事:关于理解,关于拥抱,关于那些跨越时空的约定,关于每个生灵心里都藏着的、渴望和鸣的温柔。
而老槐树的影子,正顺着那道无尽的弦,慢慢爬上星空。星海中,阿商的笛音突然拔高,与六界的琴音、谷响、虹彩哨音汇成一句无声的誓言,在宇宙间久久回荡:
“弦不断,音不止,和鸣永存。”
暮色漫过忘忧巷时,和音铺的窗棂透出暖黄的光。阿弦(阿商后人)正用软布擦拭那把引弦琴,琴身上的星砂在灯光下流转,映出他指尖的薄茧——那是常年抚弦磨出的印记,与慕清弦手谕上的指痕隐隐相合。琴盒底层的衬布上,苏引商绣的“弦在,人在,和鸣在”已有些褪色,却仍能看出针脚里藏着的温柔,像怕惊扰了琴音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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