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砚瞳孔骤缩——那苔藓的生长轨迹,与百年前慕归尘归音术造成的音能枯萎一模一样,只是速度快了百倍。他突然明白老槐树记忆果黯淡的原因:不是失去光泽,是果壳在疯狂收缩,把最珍贵的记忆紧紧裹在核心,像母亲护住怀里的婴孩。
“用共鸣!”阿砚突然抓起清商琴,将琴身狠狠砸向旁边的音能柱。琴音与柱身的震颤碰撞,迸出一串火星,火星落在无音雾中,竟烧出几个转瞬即逝的小洞。透过洞口,阿影看见裂缝深处有东西在蠕动——那是无数被冻成冰雕的音能记忆,有裂帛渊的战鼓、钧天阁的晨钟、忘忧巷的叫卖声,甚至还有星海传来的螺旋音波,此刻都像琥珀里的虫,凝固在永恒的寂静里。
阿影立刻将回声叶贴在石壁上,调动体内所有异音能。叶片上的彩色纹路顺着石壁蔓延,在裂缝周围织成一张音波网。阿砚则以指为笔,蘸着自己指尖渗出的音能血,在网中央画下清商玉珏的符号。当最后一笔落下时,网中突然传来熟悉的笛音——是苏引商那支虫蛀竹笛的调子,断断续续,却带着穿透冰雪的暖意。
老槐树的记忆果仿佛受到感召,齐齐迸出微光。无数记忆碎片从果中飞出,顺着音波网涌向裂缝:苏引商在音寂渊吹笛的侧影、慕清弦断弦时的决绝、夜离痕旷野弦上的血珠、单音族孩童第一次吹出彩色音波的笑脸……这些碎片撞在裂缝的冰壁上,竟融化出一个个小小的水洼,水洼里倒映出更古老的画面——
那是创世之初的星空,和鸣使者与寂灭使者并肩而立,他们的武器交叠处,正流淌出既温暖又冰冷的音能。可不知何时,一道黑影掠过,和鸣使者的琴断了弦,寂灭使者的刃染了血,两人的倒影在水洼里裂成两半,像被硬生生撕碎的镜子。
“是这个!”阿影突然指着水洼里黑影的面具,那面具眼角有块月牙形的缺口,与慕归尘面具的破损处分毫不差,“挑拨他们的是……”
话未说完,寂音石突然发出刺耳的嗡鸣。裂缝中喷出的寒流瞬间冻住了音波网,阿砚的清商符号在冰中碎裂,阿影的回声叶凝成冰晶。就在这绝望的瞬间,老槐树最粗壮的那根枝桠突然折断,带着满枝的记忆果砸向寂音石。
轰然巨响中,记忆果与寂音石同时炸裂。那些被冻结的音能记忆突然活了过来,化作无数光蝶,在谷中跳起回旋的舞。光蝶飞过之处,冰棱融化成溪,黑色苔藓褪去颜色,寂音兽的肉膜重新长出绒毛。而在光蝶的中心,苏引商与单音族先祖的虚影再次浮现,这一次,他们手中的笛与骨笛同时指向裂缝深处,像是在说:“别怕,我们见过更暗的夜。”
阿砚瘫坐在地,看着掌心融化的冰水滴落,在青石板上晕开四色的痕。阿影捡起地上半块寂音石碎片,碎片里还嵌着那丝黑气,却比刚才淡了些,仿佛被记忆的暖意烫过。
“他们在等我们找到‘未断的弦’。”阿砚望着重新变得温和的无音雾,突然明白,这场异动从来不是毁灭,是来自过去的求救——那些被遗忘的和解瞬间,正拼命从时光的裂缝里钻出来,想告诉现在的人:对立不是宿命,是还没找到那条藏在冰下的路。
谷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是钧天阁的弟子捧着传讯符赶来。符纸上的字迹被音波震得扭曲,却能看清核心的话:“星海告急,阿商的星音船……被冻在死寂星带边缘。”
阿影将那半块寂音石碎片塞进阿砚手中,回声叶在他掌心重新舒展:“看来,六界和星海,得一起解这道题了。”
阿砚握紧碎片,指尖传来冰与火交织的触感。他知道,这碎片里藏着的不仅是危机,还有答案——就像当年苏引商敢走进裂帛渊,就像阿商敢驶向未知域,真正的和鸣,从来都诞生在最恐惧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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