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的雨总带着市井气。阿织踩着青石板巷的积水往前走,鞋尖踢到块碎瓷片,碎片反射的光里突然浮出串幻音丝——那是从织音界飘来的,此刻正缠着卖花婆婆的竹篮,篮里的茉莉花瓣上,竟印着“清浊共舞”的琴笛纹路。
“姑娘要买花?”婆婆掀开蓝布,里面的玫瑰突然发出细碎的嗡鸣,花瓣边缘泛着淡淡的虹光。阿织这才发现,整条巷子的器物都缠着幻音丝:铁匠铺的铁砧上,火星落地凝成“地脉音的乐谱”;豆腐坊的石磨转动时,豆浆泡沫浮起“凡人与星音族碰杯的剪影”;连墙根处的青苔,都在雨里织出“带着土腥味的和鸣符”。
巷子尽头的“空想工坊”挂着块歪扭的木牌,门帘是用断弦、碎笛膜、生锈的音能零件拼的,风一吹就发出“叮铃哐啷”的错音。阿织掀帘时,正撞见个穿粗布褂子的年轻人,举着把缠着幻音丝的锄头,往墙面上夯——每夯一下,墙上的泥灰就簌簌落下,在地面拼出“会唱歌的稻谷”图案。
“这是‘音能犁’。”年轻人直起身,鼻尖沾着灰,眼睛却亮得惊人,“我叫奇想,时茶是我太爷爷。”他把锄头往墙角一靠,锄头柄上的幻音丝立刻缠上阿织的归音笛,在笛身上织出片带针眼的稻叶,“这些幻音丝碎片是去年从织音界飘来的,混着人间的烟火气,就长出了新本事。”
工坊的梁上挂满了“失败品”:能让清商音变甜的蜜音壶,壶嘴堵着块红糖;能让浊羽音变轻的浮音鞋,鞋底粘着片晒干的荷叶;最显眼的是个掉了底的瓦罐,罐口飘着圈幻音丝,里面塞着张泛黄的纸,写着“让沉默光纹开口说话——试了七十三次,瓦罐炸了”。
“太爷爷说,失败是念想结的疤。”奇想从瓦罐里掏出个布满铜绿的万花筒,筒身缠着凡人的棉线,“你看这个。”他转动筒身,里面的幻音丝与碎镜片相撞,投射出惊人的画面:卖花婆婆的吆喝声化作粉色音波,撞上星海的银辉音能,竟开出朵半是茉莉半是星尘的花;铁匠的 hammer声与蚀音沙海的包容沙共鸣,沙粒凝成带着火星的音符;连豆腐坊磨豆浆的“吱呀”声,都与静默族的光纹缠成了螺旋。
“凡俗的声音,也能和万域的音能搭伴?”阿织的归音笛突然震颤,笛膜上浮现出苏引商的字迹:“曾见凡人孩童用瓦片敲出破音,倒比仙门的雅乐更得天地和鸣。”字迹旁画着个歪歪扭扭的瓦罐,与工坊里的失败品几乎一模一样。
这时,巷口传来喧哗。几个织音族的长老正举着幻音丝织成的网,往墙上扑——他们在捕捉飘到人间的幻音丝碎片,网眼上绣着“凡俗音能不洁”的符文。一个长老的网刚罩住卖花婆婆的竹篮,篮里的茉莉突然集体爆鸣,花瓣上的琴笛纹路射出金光,将网烧出个大洞。
“放肆!”长老怒喝,指尖的幻音丝化作利刃,直刺茉莉花丛。阿织举笛相挡,笛音与利刃相撞,竟催生出更奇特的景象:幻音丝的利刃缠着婆婆的蓝布,蓝布上的汗渍晕开,变成“凡人乐师与织音族合奏”的画面;长老的袍角扫过工坊的瓦罐,罐口飘出的幻音丝突然钻进他的耳朵,他猛地僵住,脸上露出迷茫的神情——那是他年轻时偷学凡人打更声的记忆。
“俗韵不是杂音!”奇想突然将万花筒对准天空,筒内的幻音丝与人间的雨丝相融,化作无数“俗韵小精灵”:有的顶着斗笠,有的扛着锄头,有的举着糖葫芦,它们飞向织音族长老,钻进他们的衣袍。长老们的幻音丝突然失控,织出“自己偷偷喜欢的凡俗事物”:有长老织出了凡人的糖画,有长老织出了市井的说书声,还有个最古板的长老,织出了片带着泥点的稻田——那是他年轻时在人间迷路,被农夫收留过的地方。
“你们怕的不是凡俗音能,是忘了自己也曾向往过‘不完美的热闹’。”阿织的笛音转向工坊的“万民奇想罐”,罐口的木塞“嘭”地炸开,里面收集的凡人小念头喷涌而出:“想让稻谷在收割时哼歌”“想让针线在缝补时打节奏”“想让灶台上的火苗跟着童谣跳舞”……这些念头撞上归音笛的音波,竟在半空凝成颗巨大的“俗韵和鸣果”,果皮上的纹路,一半是凡人的指纹,一半是织音族的织锦纹。
织音族长老们的网掉在地上,幻音丝与凡人的脚印缠成了结。卖花婆婆捡起片被网眼勾住的茉莉花瓣,塞进长老手里:“姑娘家的花,哪有什么洁不洁的,闻着香就好。”花瓣上的琴笛纹路突然发光,映出苏引商的虚影——她正坐在凡人的茶摊前,用竹笛敲着粗瓷碗,和摊主的瓦罐破音合奏。
奇想把“失败角”的蜜音壶、浮音鞋、瓦罐全搬到巷子里,织音族的年轻成员围上来,好奇地触摸这些带着“凡俗气”的物件。一个年轻织音族拿起浮音鞋,鞋底的荷叶突然展开,托着他飘向空中,他惊慌的呼喊声撞上豆腐坊的“吱呀”声,竟唱出段带着奶气的和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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