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你家养的驴。”
“天天把我当驴使唤,连口热乎的都不给,就不怕我撂挑子不干了?”
沈十六没说话。
“噌——”
他缓缓抽出腰间的绣春刀。
狭长的刀身在烛光下流转着森然的冷光。
但他没有将刀架在顾长清的脖子上。
他手腕一翻,用那锋利的刀尖。
轻轻挑起了桌上碟子里的一块桂花糕。
动作优雅,却透着危险。
刀尖稳稳地停在顾长清的眼前。
“你可以选择不去。”
他的语调平淡得没有一丝波澜。
“本官会立刻将你押回诏狱。”
“罪名是抗旨不遵,怠误军国大事。”
刀尖微微上扬,那块桂花糕轻轻晃了晃。
“本官亲自送你去见阎王。”
“问问他,地府的桂花糕,收不收钱。”
顾长清的眼珠子随着那块桂花糕晃动。
他能清晰地看到刀锋反射出的自己那张发懵的脸。
他毫不怀疑,只要自己再多说一个废字。
这锋利的刀尖下一秒就会刺穿自己的喉咙。
跟一个手握圣旨、杀人不眨眼的疯子讲道理。
那才是真的疯了。
求生欲瞬间战胜了一切!
顾长清脸上的慵懒和不满顷刻间烟消云散。
取而代之的是一副热情洋溢、甚至带着几分谄媚的笑容。
“哎呀!沈大人说的这是哪里话!”
他“嚯”地一下从椅子上弹起来。
动作快得像屁股上被扎了一针。
“为君分忧,为国效力,乃我辈臣子之本分!”
“我刚刚就是开个玩笑,活跃一下气氛嘛!”
他一边说着,一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
将碟子里剩下的几块桂花糕一股脑全塞进嘴里。
腮帮子鼓得像只准备过冬的仓鼠。
含糊不清地喊道:
“扬州好啊!烟花三月下扬州!”
“虽然现在不是三月,但提前去考察风土人情。”
“也是极好的,极好的!”
沈十六收回绣春刀,“噌”地一声归鞘。
“很好。”
他转身就走,只留下一个冷硬的背影。
“一刻钟,城门口集合。过时不候。”
顾长清用力地咀嚼着。
将满嘴的桂花糕硬生生咽了下去,差点又噎着。
他看着沈十六消失在门口的背影,低声骂了一句。
“狗日的资本家都没你这么狠……”
骂归骂,身体却很诚实地动了起来。
他冲进里间,打开一个长条形的樟木箱。
里面整齐地码放着他吃饭的家伙。
显血剂的原料粉末,用油纸包得整整齐齐。
上面用小楷标注着名称和配比。
长短粗细不一的镊子,每一把都擦得锃亮。
几个不同倍率的放大镜。
还有一堆他自己捣鼓出来的、装着各种颜色液体的瓶瓶罐罐。
他有条不紊地检查着。
在箱子角落,他翻出几包用厚油纸包好的粉末。
想了想,又从自己的药材柜里抓出几味新的药材。
硫磺、硝石,还有磨得极细的辣椒粉。
他将分量加大了足足三倍。
重新打包好,塞进了工具箱最底层的一个夹层里。
“出门在外,人心险恶。”
他一边收拾,一边自言自语。
“总得备点加强版的‘防狼喷雾’。”
“万一遇上不讲道理的疯子呢。”
……
一刻钟后。
天色未明,晨雾弥漫。
京城的城门刚刚打开一条能容一马通过的缝隙。
“驾!”
一队快马便如离弦之箭,冲出厚重的城门。
马蹄踏在青石板上,溅起一串火星。
急促而坚定的蹄声卷起一阵尘土。
很快便消失在通往南方的官道尽头。
马背上,顾长清被颠得七荤八素,死死抓着缰绳。
感觉刚吃下去的桂花糕都快从胃里颠出来了。
沈十六却稳如磐石。
他在马背上展开一份由扬州当地快马送来的案情简报。
借着微弱的天光,一目十行地扫过。
纸上,除了记录官船的编制、人员、以及军饷押运的路线外。
在案情描述的最后一栏,用一种惊疑不定的笔触写着一句话。
那句话,让迎面而来的寒风,都带上了一丝诡异的气息。
“据当地沿岸渔民与百姓呈报。”
“扬州漕运官船及十万两军饷。”
“于‘鬼见愁’水道,一夜之间。”
“连船带人……被河神取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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