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么交出沈十六,要么开战。”
瓦剌使团的最后通牒摆在御案上。字迹潦草,透着一股子血腥味。
宇文昊背着手,站在那幅巨大的《江山万里图》前,没回头。
“北边八百里加急,瓦剌骑兵已经在集结,前锋离宣府不到三十里。”
顾长清跪在地上,膝盖有点疼。他没说话。这种时候,说什么都是错。
“严嵩那老东西告病,魏征在死谏,说不能因一人而废国事。”
宇文昊转过身,手里盘着两颗核桃,咔哒,咔哒。“长清,你说呢?”
“沈大人是被陷害的。”顾长清抬起头,语气平静。
“朕知道。”宇文昊把核桃往桌上一扔。
“但瓦剌人不管。”
“他们死了一个王子,需要一颗足够分量的脑袋来祭旗。”
“三天。”宇文昊竖起三根手指。
“朕给你三天时间。”
“三天后,要么拿出证据,证明人不是沈十六杀的。要么,朕亲自下旨,送沈十六去菜市口。”
顾长清磕了个头。
“臣,遵旨。”
……
天牢。
这里常年不见天日,墙缝里长着青苔,耗子大摇大摆地在稻草堆里穿行。
沈十六盘腿坐在最里面的一间牢房里。身上的飞鱼服倒是还没脱,只是沾了不少灰。
他正闭着眼,不知是在养神,还是在听隔壁死囚的哭嚎。
“来了?”沈十六没睁眼。
顾长清提着个食盒,站在栅栏外,把那把沉重的铜锁晃得哗啦响。
“你倒是清闲。”
顾长清把食盒放下,从里面端出一盘烧鸡,一壶酒。
“外面因为你的脑袋,已经快要把天都捅破了。”
沈十六睁开眼,伸手撕下一只鸡腿。
“陛下怎么说?”
“三天。”顾长清自己倒了一杯酒,仰头喝了。
“查不出真相,你就等着被剁碎了喂狗吧。”
沈十六嚼着鸡肉,含糊不清地嗯了一声。
“够意思。三天,不少了。”
“你就不怕?”顾长清看着他这副没心没肺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
“那可是瓦剌人的弯刀,还有严党在后面递刀子。”
“怕有个屁用。”沈十六把骨头往角落里一扔。
“这局是冲我来的,也是冲陛下来的。我不进来,他们不会露马脚。”
他擦了擦手上的油,隔着栅栏,把手伸向顾长清。
“案子交给你,命也交给你。别给我丢人。”
顾长清看着那只布满老茧的手。叹了口气,没去握,只是把酒壶塞了过去。
“喝你的断头酒吧。”顾长清转身就走,背影显得有些单薄。
“记住,”沈十六在他身后喊了一句。
“别死在外面。”
顾长清脚步顿了一下,没回头,摆了摆手。
……
瓦剌使团暂住的驿馆,此刻被重兵围得水泄不通。不是为了保护,是为了监视。
顾长清刚走到门口,两把明晃晃的弯刀就架在了一起,挡住了去路。
“滚开!”
守门的瓦剌兵一脸横肉,用生硬的汉话吼道,“汉人,不得入内!”
雷豹从顾长清身后窜出来。手里的绣春刀虽然没出鞘。但那一身煞气逼得两个瓦剌兵退了半步。
“这是十三司顾问,奉皇命查案!”
雷豹扯着嗓子吼回去,“谁敢拦,按谋逆论处!”
“让他们进来。”驿馆内传来一个阴恻恻的声音。
瓦剌副使巴图走了出来。他个子不高,有些罗圈腿,脸上挂着假笑。那双细长的眼睛像草原上的狐狸。
“顾大人,”巴图拱了拱手。
“王子尸骨未寒,你们还要来打扰他的安宁吗?”
“就是因为尸骨未寒,才要查清楚。”
顾长清没理会他的假客气,提着药箱直接往里走。
“不想这笔账算在你们头上,就让开。”
巴图的脸僵了一下,侧身让开了一条路。
耶律奇的房间还在封锁中。
尸体仍保持着死时的惨状,面部扭曲,七窍流血。那双暴突的眼球直勾勾地盯着房梁。
顾长清戴上鹿皮手套,蹲在尸体旁。
“无关人等,出去。”
巴图不想走,但被雷豹像铁塔一样挡在外面。只能恨恨地啐了一口,退到门外监视。
顾长清取出银针,刺入耶律奇的喉咙。
银针没变黑。
“不是鹤顶红,也不是砒霜。”顾长清自言自语。
他翻开耶律奇的眼皮,仔细观察瞳孔。
瞳孔已经完全扩散,但在边缘处,有一圈极淡的紫色絮状物。
他又掰开尸体的嘴,凑近闻了闻。
那股甜香还在,虽然淡了很多,但还没散尽。
“公输。”
一直沉默跟在后面的公输班走了上来。手里提着个巨大的木箱子。
“查。”顾长清只说了一个字。
公输班点点头,开始在房间里敲敲打打。
墙壁、地板、窗框,甚至是房梁,每一寸都不放过。
一刻钟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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