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洛斯,还没走?生日不庆祝一下?”弗雷德里克的声音友好得虚假。
“在核对最后一批数据。”迪亚兹回答,努力保持平静。
“很好。其实我回来就是要告诉你,GP-7R的运输安排提前了。”弗雷德里克走近,“明晚出发,走航空货运。你需要准备最终质检文件,还有……样本稳定性在运输条件下的保证书。”
“明晚?原定是三天后——”
“计划有变。杜兰德先生认为柬埔寨那边的‘窗口期’提前了。”弗雷德里克打断他,目光转向萨琳,“萨琳小姐,你可以下班了。我和迪亚兹博士有工作要谈。”
这是逐客令。萨琳点头,快速收拾东西离开。走出实验室大楼时,她的手还在颤抖。在安全距离外,她拨通了苏帕的电话。
“明晚,航空货运,GP-7R,目标洞里萨湖支流。”她压低声音,语速飞快,“迪亚兹博士有证据,但他被监视了。他需要保护,他的妻子也需要。”
电话那头,苏帕的声音冷静:“地址给我,我们马上安排。你安全吗?”
“暂时。但他们可能会怀疑我。”
“离开那里,去我们约定的安全屋。皮埃尔先生已经联系了瑞士警方,但他们需要确凿证据才能行动。”
萨琳挂了电话,最后看了一眼实验室大楼的灯火。三楼的窗户里,弗雷德里克和迪亚兹的身影映在百叶窗上,像是皮影戏中即将交锋的角色。
柬埔寨,塔克村
林雅和谢洛琛在塔克村度过了第二个夜晚。他们住在村长家竹楼的客房里,蚊帐外是夏夜密集的虫鸣。远处,基金会安装的太阳能路灯在净水设备旁亮着,像黑暗中的一座小灯塔。
白天的工作有进展,也有挫折。净水设备安装好了,索蒂娅和几个年轻人学会了基本操作和维护。律师团队传来消息,针对上游工厂的集体诉讼已经立案,但法官以“需要更多证据”为由,将第一次听证会推迟到两个月后——这是典型的拖延战术。
更令人担忧的是,今天下午在对上游进行探查时,谢洛琛的无人机拍到了异常情况:一处隐蔽的排污口在夜间大量排水,白天却完全关闭。而且排水口周围有新鲜的车辙印,不像是工厂的常规运输车辆。
“有人在夜间偷偷排放。”谢洛琛在笔记本电脑上分析照片,“而且看车辙,是越野车,不是卡车。这更像是……小规模测试性排放。”
林雅坐起来:“测试什么?”
“不知道。但索坤一直念叨的‘红色藻华’……”谢洛琛调出另一个文件,“我让团队查了全球藻华爆发的记录。正常的赤潮由多种因素引起,但有一种情况很特殊:1988年,黑海某港口突然爆发红色藻华,持续时间异常长,后来调查发现,与某国海军测试生物示踪剂有关。”
“生物示踪剂?”
“就是能在水中扩散、只有特定设备能检测的标记物质。常用于军事上追踪水流、污染扩散路径等。”谢洛琛的表情严肃,“如果奥西里斯在测试基因改造藻类,他们可能会选一个远离核心水源地、但水文条件有代表性的地方进行小规模试验。塔克村上游这条支流,水流较慢,相对封闭,而且……村民已经习惯了水质差,即使出现异常,也可能被归为‘污染加重’。”
林雅感到一阵恶寒:“他们在这里测试?”
“或者已经测试过了。”谢洛琛放大一张无人机照片,在排污口下游一百米处,水面上有一片不自然的暗红色晕染,虽然不大,但在清澈的月光下很明显,“这是昨晚拍的。今天白天,这片红色就消失了。”
“消失了?”
“可能下沉了,可能扩散稀释了,也可能……”谢洛琛顿了顿,“是夜光藻类。有些基因改造藻类会被设计成在特定光照条件下显色,比如只有月光或特定波长的光下才显现红色,白天看起来正常。”
林雅想起迪亚兹博士提到的“GP-7R”。R代表Red,红色。
她下床走到窗边,望着黑暗中隐约可见的河流轮廓。如果谢洛琛的猜测是对的,那么这条河已经不仅仅是污染,而是一个活体实验室,村民们在不自知的情况下,成为了实验对象。
“我们需要水样。”她说,“今晚就去取。”
“太危险。夜间有守卫,而且如果真是基因藻类,我们不知道接触会不会有风险。”
“但如果不确定是什么,我们就无法应对。”林雅转身看他,“而且,谢洛琛,如果他们在测试更危险的变种,比如能让人生病的……那么塔克村的村民,包括索蒂娅,可能已经在暴露中。”
这个可能性让两人都沉默了。窗外的虫鸣忽然显得刺耳,像是警报。
“穿长袖长裤,戴手套口罩。”谢洛琛最终说,“我们只取少量,密封保存,明天一早送金边检测。如果有基因检测能力的机构……”
“苏帕在日内瓦,她可能知道。”林雅已经换上深色衣服,“而且珍娜在王宫,她可以联系军队的生化防护单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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