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生意。”阿丽雅低声说,“恐惧生意。”
林雅走到窗边,掀开窗帘一角。夜色中的金边平静如常,远处王宫的轮廓在月光下肃穆庄严。这座城市,这个国家,正在被看不见的线牵引,像舞台上的木偶,而提线的手藏在遥远的玻璃幕墙大厦里。
“那么明天的发布会,”她放下窗帘,转身,“不只是柬埔寨的事。”
“从来都不只是。”谢洛琛关掉电脑,“但我们必须从这里开始。因为这里是我们的根,我们的战场。”
墙上的时钟指向凌晨一点。
距离发布会,还有八小时。
凌晨两点,林雅独自在安全屋的阳台上。
夜晚的空气潮湿温暖,带着热带植物特有的甜腻气息。远处,湄公河的方向传来隐约的轮船汽笛声,像巨兽在黑暗中低吼。
她手里拿着母亲的那枚旧硬币,指腹摩挲着内侧的刻痕。金属微凉,但反复摩擦后,有了人体的温度。
“妈妈,”她轻声对着夜空说,“如果你在,会怎么做?”
没有回答。只有风声,虫鸣,城市的呼吸。
但她似乎能想象出母亲的回答:“小雅,做你认为正确的事,但不要一个人承担。”
门开了。谢洛琛走出来,手里拿着两罐冰镇啤酒。他递给她一罐。
“睡不着?”
“在想很多事。”林雅接过啤酒,拉开拉环,泡沫涌出。她喝了一口,苦涩中带着麦芽香,“谢洛琛,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们失败了会怎样?”
“想过。”他靠在栏杆上,仰头喝了一大口,“Provida可能会被收购或破产,基金会可能被解散,我们可能会流亡,甚至……更糟。”
“那你为什么还要继续?”
“因为如果现在停下,我无法面对镜子里的人。”他看着夜空,侧脸在月光下轮廓分明,“我父亲用余生后悔自己的妥协,我母亲用生命试图纠正错误。如果我在这里停下,他们的牺牲就毫无意义。”
林雅沉默。她想起母亲车祸前的最后一通电话,那时她在北京,正准备期末考试。母亲的声音听起来很累,但依然温柔:“小雅,不管发生什么,记住,水是生命,不是商品。”
那时她不懂这句话的重量。现在懂了。
“我收到一封邮件。”谢洛琛突然说,声音有些奇怪。
林雅看向他。
“从伊琳娜可能使用的加密邮箱发来的。时间戳是今天下午,但我们刚刚才解密成功。”他拿出手机,屏幕上是简单的几行字:
“给琛和林雅:如果你们看到这条信息,说明我已经无法亲自出现。不要寻找我,那会让我们都陷入危险。继续你们的路,但小心阴影中的影子。真相不止一层。记住,最深的秘密往往藏在最明亮的地方。——一个希望你们活下去的人”
“是她吗?”林雅的声音颤抖。
“不知道。”谢洛琛盯着屏幕,“可能是她,也可能是别人用她的身份。但信息的内容……‘最深的秘密往往藏在最明亮的地方’——这是什么意思?”
两人对视,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困惑。
明亮的秘密?公开的东西里藏着真相?
“王室的公开档案?”林雅猜测,“新闻发布会?还是……”
她突然停住了。
“基金会。”她和谢洛琛同时说出这个词。
基金会的一切都是公开透明的:章程、预算、项目、数据。如果有什么秘密藏在那里,确实是在“最明亮的地方”。
“回去查。”林雅转身走进屋内。
凌晨三点,安全屋客厅。
三台电脑同时工作。林雅和谢洛琛仔细检查基金会所有公开文件的每一个版本、每一次修改记录。阿丽雅则追踪基金会的数字足迹——网站访问日志、数据下载记录、API调用历史。
“这里。”阿丽雅突然说,声音因激动而提高,“基金会网站上线第一天,有一个异常访问。IP地址来自日内瓦,用户代理显示是普通浏览器,但访问模式很特别:直接调用了底层数据库的某个特定查询,而不是通过前端页面。”
“查询什么?”
“所有创始文件的元数据——创建时间、修改时间、数字签名、版本哈希值。”阿丽雅快速操作,“这不是普通访问者会做的。更像是在……验证什么。”
她调出那次访问的详细日志。访问时间:2023年6月15日,基金会正式成立后的第三天。查询语句被加密,但通过逆向工程还原后,内容是:“验证文档完整性,匹配签名密钥#037”。
“密钥#037。”林雅重复,“和那份秘密协议的编号一样。”
“访问者在验证基金会文件是否被篡改过。”谢洛琛分析,“而且使用了特定密钥。这意味着,有人预先在文件里埋了验证标记,只有知道密钥的人能检查。”
“谁埋的?”阿丽雅问。
“最有可能的是伊琳娜,如果她参与了基金会框架的设计。”谢洛琛看向林雅,“但你母亲也可能。她们当年没能建成的基金会,可能把一些东西‘遗传’给了现在的基金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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