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案我会仔细研究。”查克将文件整齐叠好,“三天后给你答复。但林雅,有一点你必须明白:即便王室同意,真正的战场在谢洛琛的董事会会议室,不在这个房间。”
“我明白。”
“还有,”素坤补充,语气难得缓和了些,“那个阿丽雅女士,她昨天拜访了我。代表‘全球增长伙伴基金’表达了与王室直接合作的兴趣——绕开达恩彭集团。”
林雅的心脏猛然一紧:“您答应了?”
“我说需要时间考虑。”素坤看着她,“但她的条件很诱人:一次性偿清王室所有债务,并提供五年无息贷款,换取王室品牌在东南亚地区的独家授权。”
“她在分化我们。”林雅脱口而出。
“当然。”查克重新戴上眼镜,镜片后的眼睛锐利如鹰,“政治的本质就是分而治之。但她给出的筹码是真的,这就让游戏变得有趣了。”
会议在微妙的气氛中结束。林雅收拾投影设备时,手指微微发抖。阿丽雅的动作比她预期的更快、更直接——这个女人不仅想控制公司,还想将王室彻底变为资本的附庸。
“做得不错。”
林雅抬头,看见查克亲王还站在门口。其他人都已离开,长廊里只剩他们两人。
“只是不错?”她试图让语气轻松些。
“对于第一次正式提案来说,已经超出预期。”查克走近,声音压低,“但你漏掉了一个关键点:那些村庄的村长和长老,你真的以为他们会满足于百分之五的分成?一旦知道水的真实价值,人的欲望会被点燃。你今天给百分之五,明天他们就会要百分之十。”
“所以需要三方共管的基金制度,透明化所有财务——”
“透明?”查克轻笑,那笑声里满是沧桑,“孩子,我管理王室土地六十年,最深的体会就是:绝对的透明只存在于理想主义者的梦里。真实世界运转在灰色地带,靠关系、默契、以及适当的模糊空间。”
林雅咬住下唇。她知道叔叔是对的,但她厌恶这种“灰色地带”的逻辑——正是这种逻辑,让王室在过去几十年里不断出让权益,最终陷入债务泥潭。
“我要改变的就是这个。”
查克凝视她许久,最终只是轻叹一声:“勇气可嘉。但记住,改革者往往在两个阶段失败:要么是起步时太过理想而碰壁放弃,要么是成功后变成自己曾经反对的人。我希望你能找到中间那条路。”
他转身离开,木屐敲击石板地面的声音在长廊里回荡,渐渐远去。
林雅独自站在空荡的议事厅,看着窗外庭院里百年菩提树的树影。阳光透过叶隙洒下,在地面投出斑驳光影,像一张巨大而复杂的棋局。
她的手机震动。谢洛琛的信息:
“董事会临时提前到下午三点。阿丽雅会出席。需要我派车接你吗?还是你准备继续躲在王室的高墙后面?”
林雅盯着屏幕,指尖悬在键盘上方。议事厅的阴影落在她半边脸上,另一半被窗外的阳光照亮。
她开始打字:
“不用接。我自己去。另外,准备好听我的新方案——不是请求,是通知。”
点击发送前,她删除了最后一句,改为:
“不用接。我自己去。另外,我带了礼物:一个能让你赢得对赌的完整计划。但代价是,你需要学会分享棋盘。”
她盯着“分享”两个字看了三秒,按下发送。
几乎同时,手机再次震动。这次是陌生号码:
“林雅公主,我是阿丽雅。在您参加无聊的家庭会议时,我刚刚拿到了Provida第二大股东的支持承诺。下午董事会见。顺便说,我喜欢您的提案——可惜,它永远不会有机会实施。有些人天生就该待在华丽的笼子里,您说呢?”
林雅握紧手机,指节泛白。
窗外的菩提树上,一只鸟突然振翅飞起,冲破树影,直上晴空。
她收起手机,将提案文件装进公文包,拉上拉链的声音在寂静的议事厅里格外清晰。
棋盘已经摆开。
而这一次,她不再是任人摆布的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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