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澳大利亚证人的安全通话,安排在一周后。这一周里,T村公益水站项目遇到了第一个实质性障碍:省水利局拒绝了打井许可申请,理由是“边境地区地下水资源涉及国家安全,需中央特别审批”。
“特别审批需要多久?”林雅在电话里问T村村长。
“他们说六个月到一年,而且不一定批准。”村长的声音透过劣质信号传来,夹杂着失望,“公主,我们等不了那么久。早季快来了。”
早季,意味着地下水位将进一步下降,邻村的取水车可能涨价甚至停运。T村的困境在时间压力下迅速恶化。
与此同时,Provida总部收到了十二封律师函,来自不同的竞争对手,指控透明联盟“涉嫌垄断和不正当竞争”。法律战开始了。
董事会会议上,陈董的阵营重新活跃:“我说过,改革会招致反击。现在联盟还没正式成立,就已经面临法律围剿。我们应该暂停,重新评估。”
“暂停就是投降。”谢洛琛反击,“如果因为害怕诉讼就放弃,那任何改革都不可能成功。法务部已经在准备应诉,同时我们也在收集这些企业违规操作的证据——他们告我们垄断,我们就告他们破坏环境。”
“两败俱伤!”李董摇头。
“有时候,两败俱伤比单方面失败好。”林雅平静地说,“至少证明我们有反击的能力。而且,法律战会吸引更多媒体关注,让公众看清谁在阻挠透明化。”
帕克博士展示了新数据:“根据国际案例研究,类似的法律围剿通常持续6-18个月。如果我们能在这期间完成联盟的基础建设,并展示实际成效,法律战反而会成为免费的宣传。”
数据再一次成为武器。董事会最终同意:继续推进,但控制风险,避免陷入多线法律战。
周五晚上,安全通话时间到了。林雅被带到王室安保部门的一个安全屋,地下室经过专业防窃听处理,墙壁覆盖着银色屏蔽材料,像科幻电影场景。
技术人员调试好设备,屏幕上出现一个视频窗口,但对方摄像头被遮挡,只有声音。
“我是文森特,十年前金边中心实验室的技术员。”男人的声音带着澳大利亚口音,紧张而急促,“我只能说二十分钟,他们可能在监听。”
“谢谢你的勇气。”林雅说,“请告诉我,2013年王室庄园水井样本检测报告,发生了什么。”
文森特深吸一口气:“那份样本送来时,标签是‘常规检测’。但仪器读数出来后,我吓了一跳——铊含量超标十倍。我准备重新检测,但实验室主任,也就是索安主席的侄女婿,拿走了原始数据。”
“他说了什么?”
“他说:‘这不是你该关心的。做一份新报告,数值调低到安全范围。’我拒绝了,说这是违法。他笑着说:‘文森特,你妻子刚生了孩子,不想失去工作吧?’”
视频里传来纸张翻动的声音:“我有当时的实验室日志照片,可以证明原始数据被篡改。还有一封主任给我的邮件,暗示‘高层希望看到干净的结果’。”
“高层是谁?”
“邮件里没说名字,但提到了‘国会办公室’。我当时害怕,就照做了。”文森特声音颤抖,“三个月后,我听说索菲亚公主病逝。我知道这和那份报告有关,但我什么都不敢说。”
“为什么现在愿意作证?”
“因为我女儿去年生病了,也是水源污染引起的。”文森特的声音哽咽,“我在澳大利亚,看着女儿躺在病床上,突然明白:沉默是有代价的。如果十年前我站出来,也许能阻止更多孩子生病。”
地下室里的空气凝重。林雅握紧拳头:“你愿意出庭作证吗?”
“如果你们能保证我和家人的安全。”文森特说,“我有妻子和两个孩子,如果被引渡回柬埔寨,我们会死。”
“我们会通过国际刑事法院申请证人保护。”林雅承诺,“但需要你提供所有证据原件。”
“在我的银行保险箱里,地址和密码我会发到加密邮箱。”文森特顿了顿,“还有一件事……当年那个样本,不是索菲亚公主主动送检的。是有人以‘王室健康检查’名义送来的,送检人是……查克亲王的内务官。”
这句话像一颗冷水,浇在林雅心头。叔叔知道?甚至参与?
通话结束,技术人员确认连接已安全切断。林雅坐在隔离室里,感到一阵眩晕。如果叔叔真的牵涉其中,那太后的支持、王室的立场、甚至她自己的安全,都面临重新评估。
回到住处已是深夜。谢洛琛在客厅等她,茶几上摊着T村水站的新方案。
“水利局的拒绝可能是个机会。”他指着地图,“如果我们不走打井路线,改用‘雨水收集和净化系统’,就不需要采水许可。雨季快到了,可以储存足够早季使用的水。”
“但雨水系统成本更高,维护更复杂。”
“所以需要村民深度参与,把它变成‘社区自己的水站’。”谢洛琛眼中闪着光,“而且,雨水收集在国际上是受鼓励的可持续方案,可能吸引更多ESG资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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