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队调头冲入更茂密的次生林。树枝抽打骑行服,发出噼啪声响。林雅紧抱骑手后腰,腰间的样本管硌着肋骨,但她不敢松手——那是古井的真相,也是明早战斗的弹药。
二十分钟后,废弃工厂的轮廓在雨幕中浮现:生锈的铁皮屋顶大半坍塌,混凝土墙壁爬满藤蔓。疤脸男停车,示意队员分散警戒,自己带林雅走向厂房侧面一个半掩的水泥涵洞。
“从这里下去,排水管道直径一米二,长度约四百米,通到河谷对岸的旧公路。里面可能有积水,但应该能过人。”他递给林雅一支防水手电,“我先下,您跟着。如果遇到障碍或水位太高,立刻后退。”
涵洞里涌出阴湿的霉味。林雅弯腰钻入,手电光照出管道内壁——混凝土龟裂,露出锈蚀的钢筋,地面是及踝的积水,漂浮着枯叶和塑料垃圾。水流声在封闭空间里被放大,闷雷般回荡。
疤脸男在前方探路,步伐稳健。林雅紧随,每一步都踩进未知深度的水洼。管道中途有一处塌陷,混凝土块堵塞了大半通道,只留狭窄缝隙。疤脸男侧身挤过,伸手拉她。
就在林雅艰难通过时,腰间腰包的搭扣被混凝土棱角挂住,“咔”一声弹开。
样本管滑出,落入水流。
“等等!”林雅失声,手电急照。三根拇指大小的玻璃管在水中翻滚,正被水流带向深处。
疤脸男反应极快,俯身扑捞。抓住两根,第三根已漂出两米外。林雅踩着积水追过去,水花溅湿裤腿。就在样本管即将冲入前方一个垂直排水口时,她扑身一捞——
抓住了。但脚下打滑,整个人栽进积水,手电脱手滚远。
黑暗瞬间吞没视野。只有远处疤脸男手电的光晕,和耳边轰鸣的水声。
“殿下!”脚步声急促靠近。
林雅从水中撑起,浑身湿透,寒冷刺骨。但握紧样本管的手没有松。她借着微弱光晕检查——玻璃管完好,密封盖未损。腰包里的证据存储卡也还在防水夹层中。
“我没事。”她喘着气,声音在管道里回荡,“样本安全。”
疤脸男扶她起身,将手电塞回她手中。光柱扫过水面,林雅突然定住。
水底,在手电光束穿透的浑浊之下,有什么在反光。
不是垃圾,是金属。她蹲下,伸手探入水中摸索——冰凉的、光滑的表面,约巴掌大小,嵌在混凝土裂缝里。用力拔出,是一个密封的金属盒,表面腐蚀严重,但盖子上刻着一行小字:
“P.S. 实验室,样本07,1987.03.12”
P.S.——她瞬间想起谢洛琛母亲名字的缩写:Phalla Soriya。
“这是什么?”疤脸男凑近看。
林雅没有回答,将金属盒塞进腰包。时间紧迫,她只是说:“继续走。”
剩余管道顺利通过。爬出出口时,雨势稍减,对岸旧公路上,两辆没有标识的越野车已等在路边。司机是谢洛琛安保团队的熟面孔,迅速递来干毛巾和热水。
车上,林雅换下湿透的外衣,用毛巾擦头发。手机恢复信号,涌入数十条信息。她先点开谢洛琛的:
“已确认阿丽雅调动了她在暹粒的全部关系网,警方、地方官员、甚至一些当地帮派。你们走管道是正确的选择。预计一小时后抵达安全屋,医疗团队已就位,你需要检查是否受伤。另外,古井尖峰水质初步分析报告已出,情况复杂,见面详谈。——L”
“尖峰成分?”她回复。
“主要是氯化钠和碳酸氢钠的瞬时增高,浓度恰好达到‘可被检测但无毒’的阈值。专家判断,可能是井壁预埋的缓释胶囊破裂所致——一种商业间谍常用手段,用于在关键时刻制造‘水质不稳定’的假象。好消息是,胶囊显然是旧型号,释放不完全,未对水源造成实质污染。但坏消息是,这证明阿丽雅至少在三周前就已布下这枚棋子。她对古井的渗透,比我们想的更深。”
林雅握紧手机。所以那个密室,那些水晶,那口发光的泉——阿丽雅不仅知道,还早已将其视为囊中之物,甚至预留了破坏性后手。这是资本的游戏规则:不能完全掌控的资产,就让它贬值到可以廉价收购,或者彻底毁掉以免资敌。
车窗外,金边的灯火在雨夜中逐渐清晰。城市如一头疲惫的巨兽,在湿气中喘息。
安全屋位于湄公河畔一栋不起眼的公寓楼顶层。电梯需要专用钥匙卡,楼道里有隐蔽摄像头。门开后,谢洛琛站在客厅中央,仍穿着白天的西装,但领带松开,衬衫袖子卷到手肘。他手里拿着平板电脑,屏幕上正是古井的3D扫描图。
“比预计晚十七分钟。”他抬眼看向林雅,目光迅速扫过她苍白的脸、湿漉漉的头发、以及手中紧握的样本管,“受伤了吗?”
“没有。”林雅走进来,将样本管和证据存储卡放在桌上,最后取出那个水底捞出的金属盒,“但在排水管道里发现了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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