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疑似’这个词,”索安将军指出,“如果最终确认不是未爆弹药,或者危害性被夸大,我们会很被动。”
“所以我们需要证人。”林雅示意助理播放一段视频。画面里是一位满脸皱纹、穿着旧军装的老兵,他对着镜头,用高棉语缓慢而清晰地说:“我叫坤萨,1975年曾是驻防暹粒地区的工兵。我清楚记得,在旧宫邸附近区域,有过一次未成功的空袭轰炸,有几枚集束炸弹没有当场爆炸。我们当时试图标记位置,但后来战局变化,撤离了。这件事,我在2003年接受战后创伤调查时,也记录在案。”
视频结束。林雅补充:“坤萨先生愿意随时接受问询。他的服役记录和当年的调查档案,王室办公室已经调取备份。”
索帕尼脸色变了变:“就算真有弹药,也不能证明它们还在原地,或者仍有危险性。三十多年过去了,可能早就失效或被人挖走了。”
“所以我们需要专业排爆部队来确认。”林雅看向他,“堂兄,你质疑谢洛琛的判断,我能理解。但质疑应该建立在专业反驳上,而不是凭感觉。你是否咨询过任何弹药专家?或者,你今天的考察行程,是否包含地下深层探测环节?”
索帕尼语塞。他的考察计划里确实有“浅层土壤取样”,但远不到五十米深度。
“我……”他试图辩解。
“好了。”盖伊法师终于开口,苍老的声音在议事厅里回荡,“水遇到阻碍,不会硬冲,会积蓄力量,等待时机。现在,障碍出现了,不是争吵的时候,是合作的时候。林雅及时预警,军方专业处置,这是幸运。我们应该支持,而不是内耗。”
法师的话像定海神针。三位元老交换眼神,最终点头。
“王室会全力配合军方处理危机。”宋吞亲王拍板,“信托项目可以暂停,但不能取消。危机过后,要第一时间恢复。另外……”他看向林雅,“你和谢洛琛在这件事上的表现,王室会记下。”
这是肯定,也是压力。
会议结束后,拉那烈走到林雅身边,低声道:“纽扣的事,我听说了。需要我帮忙查王室女官的近期动向吗?我在巴黎认识一些人,或许能查到一些……不寻常的出入境记录。”
林雅有些意外地看着他。拉那烈耸耸肩:“别误会,我不是站队。只是觉得,如果王室内部真有蛀虫,早点清掉对大家都好。毕竟,我的艺术品基金,也需要一个稳定的故乡作为故事背景。”
很现实的理由,但至少是合作的态度。林雅点头:“谢谢,堂兄。我需要所有女官过去七十二小时的行踪记录,特别是请假、外出或接触过敏感信息的人。”
“交给我。”
林雅离开议事厅,立刻前往王室档案室。她要调取1970-1980年代所有与暹粒地区相关的军事记录和战后清理报告。直觉告诉她,母亲当年能发现这个秘密,一定不只是偶然。可能有人留下了线索,或者……有人试图掩盖线索。
档案室里弥漫着陈年纸张和防蛀药水的味道。管理员是一位耳朵有点背的老先生,戴着老花镜,在成排的铁皮档案柜间缓慢移动。
“殿下,您要的军事记录,大部分都在这儿了。”他指着一整排标注着“1970-1979 边境防务”的柜子,“但战后清理报告……很多都不完整,有些甚至只有目录,原件据说在几次搬迁中遗失了。”
“遗失?”林雅皱眉,“有记录是谁经手的吗?”
老先生翻出一本泛黄的交接登记簿,手指颤巍巍地指向几行记录:“1979年底,第一批档案整理,负责人是……索安将军的副官,名字看不清了。1985年第二次归档,负责人是王室办公室的行政秘书,叫……叫索坤,哦,就是现在行政秘书索坤的父亲。1992年第三次……”他顿了顿,“这次是诺罗敦·西哈努克太皇亲自过问,要求将敏感军事档案单独封存。负责人是……是盖伊法师。”
林雅心脏一跳。盖伊法师?
她想起法师在议事厅里平静的脸,那句“水遇到阻碍,不会硬冲”。他知道吗?一直都知道吗?
她快速翻看1992年的封存目录。在“暹粒地区未爆军火风险点”条目下,明确记录着:“编号KT-7,旧宫邸区域,疑似集束弹药,深度约40-50米。风险等级:高。处理建议:永久标记,禁止深层开发。注:相关资料已移交地质矿产部备份。”
资料移交给了地质矿产部。但为什么后来所有人都“忘记”了?连长老会都不知道?
林雅借出目录副本,离开档案室。外面天色已近黄昏。她坐上车,让司机开往地质矿产部。路上,她给谢洛琛发信息:“查到1992年档案移交记录,目标地质矿产部。另,盖伊法师可能早已知情。你那边情况?”
几分钟后,回复:“排爆方案确定,微型机器人已开始掘进。井水荧光剂初步分析显示为有机磷化合物,有微弱酸性,可能加速弹体腐蚀。已隔离水源。小心法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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