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大柱有苦难言。他总不能说自己是因为在背后骂赵砚,被严大力抓个正着,当众执行了家法吧?那只会更丢脸,更被这老虔婆看不起。
“用不着你操心!不会连累你们!”马大柱强忍着怒火和屈辱,闷声道。他现在又冷又饿又疼,只想找个地方坐下来缓缓。他径直走到地灶旁,一屁股坐在一个空着的木墩上,伸手就去拿旁边一个看起来像是有食物的破碗:“我饿了,先给我吃点。”
“想得美!”李家老太眼疾手快,一把将碗夺了过去,紧紧抱在怀里,对着马大柱怒目而视,“你是来我家拉帮套的,还是来我家吃白食的?!不想着往家里拿粮食,净惦记着我们娘几个这点卖身换来的救命粮!你好意思吗你?!”
“都是一家人,至于算得这么清楚吗?!”马大柱气得胸口发闷,“我之前有粮食的时候,短过你们一口吃的吗?!”
“少来这套!”李家老太毫不退让,冷笑道,“你之前拿来的粮食,那是你进我家门的‘聘礼’!是你自个儿愿意给的,可不是我老婆子拿刀逼着你给的!我能容你留在我家,没把你赶出去,已经是看在你往日那点情分上,大发善心了!你别给脸不要脸!”
“春梅!你也是这个意思?!”马大柱猛地转头,看向一直沉默的郑春梅,眼中充满了最后的期望和质问。
郑春梅避开他的目光,轻轻叹了口气,将碗里最后一点糊糊吃完,站起身,语气平淡却疏离:“我跟娘,就是看在往日你也帮衬过这个家的份上,才没把事情做绝。你……好自为之吧。”
说着,她竟开始整理身上略显单薄却浆洗得干净的衣裳,又对着昏暗的铜镜抿了抿头发,似乎要出门。
“这么晚了,你要去哪儿?”马大柱一愣,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郑春梅动作一顿,回过头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平静无波,甚至带着一丝理所当然:“去哪儿?自然是去东家那里伺候。赵叔现在是咱们一家的东家,是咱们的粮仓、靠山,我不得尽心尽力,好好巴结着,伺候周全了?”
她顿了顿,语气中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羡慕与野心:“你没看见吴月英在赵家多风光?管着赵家内外的杂事,连那么多人的口粮分发都归她管,吃饭都能跟东家、主母们一桌,吃香的喝辣的。就连她带来的那两个丫头,都被周大妹和李小草认作了干女儿,疼得跟什么似的。我郑春梅,自问哪点比她吴月英差了?我的虎妞、三丫,又哪里比她吴月英的丫头差了?”
她越说,眼睛越亮,声音也压低了些,却带着一种令人心寒的算计:“还有咱们家二蛋,那可是儿子!是能顶门立户、传承香火的!这要是……这要是能被周大妹或者李小草认作义子,那以后……赵家这偌大的家业,还指不定是谁的呢!”
马大柱如遭雷击,目瞪口呆地看着郑春梅,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跟自己同床共枕、名义上是自己女人的妇人,心思竟然如此深沉,野心如此之大!她不仅想去巴结赵砚,竟然还打起了赵家家业的主意?!
而一旁的李家老太,闻言非但没有觉得不妥,浑浊的老眼里反而瞬间迸发出贪婪的光芒,连连拍着大腿,压低声音催促道:“对!对!就是这么个理儿!吴月英那两个丫头片子,赔钱货,哪里比得上我家二蛋是带把儿的!春梅啊,你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呀!好好伺候赵东家,把他伺候舒坦了,咱们李家往后就有享不完的福啦!”
郑春梅不再看面如死灰的马大柱,对着铜镜最后整理了一下鬓角,深吸一口气,脸上挤出一个自认为最温顺、最讨好的笑容,转身拉开那扇破门,毫不犹豫地走进了外面呼啸的寒风和漫天大雪之中。
门,在她身后“哐当”一声关上,将马大柱彻底隔绝在那点微弱的、冰冷的、充斥着算计与背叛的“家”的温暖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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