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声在空旷的观星台顶显得格外清晰,缓慢而谨慎,显然来者也心怀忌惮。李昀屏住呼吸,紧贴着冰冷粗糙的仪器基座,手中短刃的寒意沁入掌心。
台下的打斗声已经停止,赵小虎生死未卜,这让他心中焦灼,却不敢妄动。
一个黑影缓缓从台阶口冒了出来,身形不高,动作轻盈,似乎也在警惕地观察着黑暗的台顶。月光勾勒出他的轮廓,并非想象中的魁梧刺客,反而有几分……熟悉?
“王爷?王爷您还在上面吗?”一个压低的、带着急切的声音响起。
是刘文谨刘博士的声音?!
李昀愣了一下,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但警惕未消。他怎么会在这里?赵小虎呢?
“刘博士?”李昀从阴影中缓缓走出,手中仍紧握着短刃,“深更半夜,你来此作甚?本王的护卫呢?”
刘文谨看到李昀无恙,似乎松了口气,连忙上前几步,语气急促地低声道:“王爷恕罪!下官并非有意惊扰!方才在驿馆似乎看到有黑影潜向观星台,心下不安,便跟过来查看,恰遇王爷的护卫与人交手,下官……下官略通些拳脚,便出手相助,将那贼人击退了,护卫兄弟受了些轻伤,暂无大碍,正在台下包扎。”
李昀借着月光仔细打量刘文谨,见他发髻微乱,呼吸略显急促,袍袖上似乎确实沾了点尘土,但眼神清澈,不似作伪。他走到台边向下望去,果然看到赵小虎正靠坐在台阶上,捂着胳膊,另一个黑影倒在旁边不远处。
“击退了?”李昀心中疑窦丛生。刘文谨一个文弱博士,能击退夜袭的贼人?这未免太巧了些。
“下官祖上曾是军户,自幼习过些防身之术,侥幸得手。”刘文谨似乎看出李昀的疑惑,连忙解释,然后急切地问道,“王爷,您没事吧?方才那贼人似乎目标明确,直扑台顶,莫非……莫非这观星台有何异常?”
他的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李昀刚才藏身的阴影处,以及那巨大的仪器。
李昀心中冷笑,看来这位刘博士的好奇心和目的,远不止于学术研究。他深夜出现在此,是真心担忧,还是想趁乱探查?甚至……那所谓的“贼人”,是否与他有关?苦肉计?贼喊捉贼?
无论如何,现在不是深究的时候。
“本王无事,只是上来吹吹风,想想修复方案。”李昀轻描淡写地带过,转移话题,“那贼人是何来历?可曾留下什么线索?”
刘文谨摇头:“那人身手不弱,见事不可为,便立刻遁走了,未能擒住。看其身手路数,不像是普通毛贼,倒像是……训练有素的探子或者死士。”
探子?死士?李昀的心沉了下去。会是谁派来的?皇帝?吴王?还是其他对“天工遗泽”感兴趣的势力?自己的行动,果然一直在别人的监视之下!
“此事蹊跷,需得报知洛阳留守府。”李昀沉声道。
“王爷!”刘文谨却急忙劝阻,“此事不宜声张!一来并无实证,二来若传扬出去,恐惹来更多非议,甚至惊动陛下,以为王爷在此招惹了什么是非,于修复大事不利啊!”
他这话听起来像是为李昀考虑,但实则是在阻止报官,想要将事情压下去。
李昀深深看了他一眼,顺势道:“刘博士所言有理。既如此,便先压下此事,加强戒备便是。今夜多谢博士援手了。”
“王爷客气,分内之事。”刘文谨拱手,目光却又瞟向了仪器,“只是……经此一事,下官觉得此台此地恐不太平。王爷,这仪器内部……是否真的别无他物?会不会那贼人是冲着重宝而来?我等是否应彻底检查一番,也好安心?”
他终于图穷匕见,还是想探查仪器的核心秘密。
李昀心中念头急转。彻底检查?那“星核”和“日志晶石”的痕迹万一被看出端倪怎么办?但若一味拒绝,反而更惹怀疑。
他忽然灵机一动,有了主意。他叹了口气,脸上露出凝重和后怕的神色:“不瞒博士,经你这一提,本王方才在黑暗中躲避时,似乎……似乎无意间碰到了一处极隐蔽的机括,听到内部传来一声脆响,仿佛有什么东西碎裂了……”
“什么?!”刘文谨脸色一变,脱口而出,“碎裂了?在何处?”
“就在那核心区域附近。”李昀指着“星核”所在的大致方位,表情懊恼,“黑暗中看不真切,但手感……像是什么玉石化了一般。本王正担心是否造成了不可逆的损坏,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这番表演,七分真三分假,将发现晶石和可能的损坏混为一谈,成功地将刘文谨的注意力从“寻找宝贝”转移到了“评估损失”上。
刘文谨果然信以为真,顿时捶胸顿足,痛惜不已:“哎呀!王爷!您……您怎么如此不小心!此等古物,脆弱异常,怎能……唉!快!快掌灯看看!”
李昀心中暗笑,面上却愈发惭愧,连忙取回灯笼点燃。两人凑到核心区域,借着灯光仔细察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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