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业寺主持净慧师太的突然请见,如同一石投入本已暗流汹涌的池水,激起层层疑窦。
“特意询问殿下是否安好?言及与佛门有缘?”李昀反复咀嚼着这句话,心中警铃大作。这绝非寻常的问候,更像是一种试探,甚至是一种居高临下的……挑衅?
对方似乎笃定他查到了感业寺,并且毫不畏惧,反而主动迎了上来。
“王爷,此乃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绝不能见!”程处默立刻反对。
薛万彻却沉吟道:“不见,反而显得我们心虚,怕了她。对方既然出招,我们不妨接下,看看这老尼姑到底要唱哪出戏。或许还能从中找到破绽。”
李昀点头:“薛将军所言极是。见,必须要见。而且要让她觉得,我们并未察觉感业寺的异常,只是将其视为寻常的佛事活动。”
他立刻吩咐:“回复净慧师太,本王对佛法亦心存敬仰,蒙师太挂念,荣幸之至,明日定当聆听教诲。”
次日,华清宫特意安排出一间偏殿,布置成简易佛堂,香烟袅袅,梵音低唱。
净慧师太如约而至。她约莫五十余岁年纪,面容清癯,眼神澄澈而平和,身着灰色纳衣,手持念珠,步履沉稳,一举一动皆符和得道高尼的形象,丝毫看不出与那阴邪毒物有半分关联。她身后跟着两名年轻的女尼,低眉顺目,亦是宝相庄严。
李世民出于对佛门的尊重,也短暂现身,接受了净慧的祈福,随后便因政务离去。武婕妤倒是全程陪同,坐在一旁,神态虔诚宁静。
李昀坐在下首,看似专注听讲,实则全身戒备,精神力高度集中,暗中感应着周围的一切,尤其是那本贴身放置的金属笔记的反应。
净慧师太讲的是《心经》,深入浅出,妙语连珠,令人心生宁静。然而,在讲到“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时,她话锋微微一转,目光似有若无地扫过李昀:
“世间万象,皆如梦幻泡影。众生执着于色相,贪嗔痴慢疑,造下无边业障,犹如身处无间地狱,受那业火焚烧,却不知回头是岸。我佛慈悲,广开方便之门,然若心魔深种,执迷不悟,纵是佛法无边,亦难渡无缘之人。”
这话听起来是普通的佛理阐释,但李昀却敏锐地捕捉到那“业火焚烧”、“心魔深种”等词,似乎意有所指,隐隐与他经历骊山邪能侵蚀的感受暗合。
笔记没有任何异常能量反应,显示净慧师徒几人身上并无邪毒痕迹。
讲经完毕,净慧师太带领众人祈福。祈福的对象,除了皇帝、嫔妃、皇子公主外,她特意加上了“所有沉沦苦海、备受心魔煎熬之众生,愿其早得解脱,往生极乐”。
仪式结束时,净慧师太走到李昀面前,双手合十,目光慈和地看着他:“殿下眉宇间隐有戾气与疲惫,似与邪祟纠缠已久。佛门清净地,或可涤荡尘垢。感业寺虽陋,却有一方净泉,名曰‘涤尘’,于安神定魄颇有奇效。殿下若有闲暇,可来寺中小住几日,静心涤虑,于身心大有裨益。”
邀请他去感业寺?
李昀心中冷笑,面上却恭敬回礼:“多谢师太关怀。待琐事稍定,本王或许真要去叨扰几日,沾些佛门祥瑞之气。”
净慧师太微微一笑,不再多言,带领弟子告辞离去。
整个过程,她表现得滴水不漏,完全是一位关心皇室成员身心健康的高丽形象。
武婕妤也上前,对李昀柔声道:“净慧师太佛法高深,她既如此说,昀儿或许真该去静静心。近来确是太多纷扰了。”
两人一唱一和,仿佛都在为他考虑。
直到她们离开,李昀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放松,后背竟已出了一层细汗。这场看似平静的会面,其凶险程度丝毫不亚于刀光剑影的搏杀。
回到偏殿,薛万彻和程处默立刻围上来。
“王爷,如何?那老尼姑可有异常?”
李昀沉声道:“言行毫无破绽,身上也无能量反应。但她的话,句句似乎都暗有所指,像是在敲打我,又像是在试探我的状态。最后邀请我去感业寺,恐怕才是真正目的。”
“那绝不能去!”程处默道,“那分明就是龙潭虎穴!”
“不去,我们永远无法知道感业寺里到底藏着什么。”李昀目光锐利,“而且,她敢邀请,或许正是认准了我们不敢去,或者去了也查不出什么。”
就在这时,李昀忽然感到怀中笔记微微震动了一下。他立刻取出,只见笔记空白页上,缓缓浮现出一行细小的字迹,并非英文,而是扭曲的、类似“灵文”的符号,但李昀却能理解其含义:
“能量印记分析完成……检测到低频精神暗示波动……来源:目标佩戴之念珠(编号三,深褐色)。”
念珠?净慧师太手上那串深褐色的念珠?!
那不是邪毒能量,而是……精神暗示波动?!
李昀瞬间恍然!净慧师太确实没有使用邪毒,但她使用了另一种更隐蔽的手段——通过那串特制的念珠,在讲经祈福的过程中,持续释放着极其微弱的、能影响人心绪的精神暗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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