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兰若寺之行的惊人发现和已然认主的“阳燧”,李昀重返皇宫。这一次,他不再是软轿抬入,而是步履虽缓却沉稳地行走在宫道之上。体内那股温暖磅礴的阳燧之力流转不息,不仅驱散了深入骨髓的寒意,更让他久违地感受到力量充盈的踏实感。虽然脸色仍有些许苍白,但那双眸子已重现锐利光华,顾盼间隐隐有威仪流露。
紫宸殿内,灯火通明。李世民端坐龙椅,相较于几日前,他眉宇间的疲惫似乎更深,但眼神却如鹰隼般锐利,仿佛能穿透人心。长孙无忌、房玄龄等重臣依旧在列,只是气氛比上一次更加凝重肃杀。魏王李泰被圈禁,隐太子余孽浮出水面,这接连的巨变让每个人都绷紧了神经。
李昀进殿,依礼参拜,动作从容不迫。
“平身。”李世民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许久,带着审视,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昀儿,看来你这趟‘散心’,收获不小。” 语气平淡,却意有所指。
“回父皇,”李昀坦然迎上皇帝的目光,“儿臣奉命查探,幸不辱命,于城南兰若寺内,发现了前朝余孽的重要巢穴……”他条理清晰,将兰若寺的遭遇、阴煞困龙阵、古井下的恐怖祭坛、那颗跳动的魔心、邪术师的仪式以及“阳燧”天降、封印魔心的经过,一一禀明。只是略去了自己强行融合阴气、引导阳火淬体的凶险细节,只说是危急关头,“阳燧”似乎感应到邪祟气息自主飞来相助,并最终没入自己体内。
他讲述的过程中,殿内鸦雀无声,只有他清朗的声音回荡。重臣们脸上无不露出震惊、骇然之色。隐太子余孽竟然在长安城脚下建立了如此邪恶的祭坛,还试图唤醒一颗听起来就足以毁天灭地的魔心!这简直是闻所未闻!
而当听到“阳燧”认主李昀时,众人的目光更是变得复杂无比。有惊疑,有羡慕,也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忌惮。这等神物,竟会选择一个曾经病入膏肓的皇子?
李世民听完,久久不语,手指轻轻敲击着龙椅扶手,深邃的目光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袁天罡……魔心……阳燧……”他缓缓念出这几个关键词,最终,目光定格在李昀身上,“你说那‘阳燧’,如今在你体内?”
“是,父皇。”李昀感应到胸口的温暖,“此物至阳至刚,似乎能克制一切阴邪。儿臣感觉体内寒毒已除,修为亦有所精进。”
“嗯。”李世民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忽然话锋一转,“依你之见,那逃走的邪术师,以及他口中的‘袁师’,下一步会有何动作?”
李昀沉吟片刻,道:“回父皇,那邪术师临逃走时,喊出‘袁师必会归来’,且提及‘祭品’。儿臣猜测,他们经营多年,绝不会因一处巢穴被毁就放弃。其最终目标,恐怕仍是颠覆我大唐社稷。兰若寺祭坛被毁,魔心被封印,他们很可能狗急跳墙,要么寻找其他备用基地或方式唤醒魔心,要么……会进行更极端的报复行动。长安城内,或许还有他们潜伏的暗桩。”
他顿了顿,继续道:“而且,儿臣在井底感知到的画面中,那座祭坛由无数尸骨垒成,规模庞大,绝非短期所能建成。袁天罡一脉,恐怕已暗中经营了十几年,甚至更久。其势力渗透到了何种程度,难以估量。”
这番话,让殿内众人的心情更加沉重。
“陛下,”长孙无忌终于开口,他面色凝重,“吴王殿下所言甚是。前朝余孽亡我之心不死,且手段如此诡谲狠毒,必须倾尽全力,将其连根拔起!老臣建议,立即成立专案,由百骑司牵头,联合刑部、大理寺,对长安乃至全国进行彻查,凡与隐太子旧部有牵连者,宁枉勿纵!”
他这话看似支持彻查,但“宁枉勿纵”四字,却透着一股狠辣,难免会引发朝局动荡和人人自危。
房玄龄微微皱眉,出列道:“陛下,长孙大人所言固然是老臣谋国之道,但此事牵连甚广,若操之过急,恐生冤狱,反中贼人下怀,扰乱朝纲。臣以为,当以暗中查访、精准打击为主,避免打草惊蛇。”
两位重臣意见相左,也代表了朝中两种不同的态度。
李世民的目光再次看向李昀:“昀儿,你亲身与那些妖人交手,又有阳燧在身,对此事,你有何看法?”
这是将难题抛给了李昀。李昀心知肚明,皇帝这是在考验他的立场和智慧。
他略一思索,恭声道:“父皇,儿臣以为,房相之言更为稳妥。袁天罡一脉精于隐匿和诡计,若大张旗鼓,他们必会藏得更深,甚至可能铤而走险,造成更大破坏。不如外松内紧,一方面由百骑司暗中全力追查其核心成员和剩余巢穴,另一方面……或许可以从他们必然关注的目标入手。”
“哦?必然关注的目标?”李世民挑眉。
“是。”李昀抬起头,目光坚定,“比如,皇陵。”
“皇陵?”殿内响起几声低呼。皇陵乃皇家禁地,关系国运,寻常人岂敢轻易提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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