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万彻的决定,如同在死水中投入了一块巨石,在残存的将领中引起了短暂的骚动。以半数疲敝之师,正面阻击成千上万的尸潮,这无异于螳臂当车,是十死无生的断后之局!
程处默一把抓住薛万彻的手臂,虎目含泪:“薛将军!不可!你是军中砥柱,你若有事,太子和百姓……”
“正是因为我是砥柱,此刻才必须顶上去!”薛万彻打断他,声音沉稳如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处默,你比我更懂政务,更擅协调,护卫太子、稳住队伍、寻找渡峡之机,非你莫属!而我薛万彻,这辈子最擅长的,就是打硬仗,打恶仗!”
他目光扫过程处默和其他几位面露悲戚的将领,沉声道:“记住卫国公的托付!保住太子,保住火种!我这边拖得越久,你们生机越大!执行军令!”
“诺!”众将含泪领命,军人的天职让他们压下个人情感。
薛万彻不再多言,点了约莫一千五百名尚有战力、眼神中尚存血性的士兵(其中大部分是原左骁卫和玄甲军的残部),携带了队伍中仅存的、为数不多的箭矢和相对精良的武器,又带走了几乎所有能用来制造障碍的车辆和杂物。
“老顾,小虎,影七,你们留下,协助程将军。”薛万彻看向一路同生共死的三人。
“将军!我跟你去!”赵小虎梗着脖子吼道,胸口包扎的伤口因激动而渗出血迹。
“放屁!”薛万彻骂道,“你这身板,能挥几下棒子?留下,保护好王爷在意的人(意指可能尚存的与李昀有关联的人或物),就是对他最好的交代!老顾,你的本事在后方更有用!影七,保护好太子和程将军!”
他安排得斩钉截铁,不容反驳。老顾嘴唇翕动,最终只是深深一揖。影七默默点头,身影融入阴影。
薛万彻转身,面向他挑选出的一千五百名死士。这些士兵,很多人身上还带着伤,甲胄残破,面容憔悴,但此刻,他们的眼神却被一种近乎悲壮的决死之意点燃。
“弟兄们!”薛万彻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废话不多说!身后,是太子,是你们的父母妻儿(如果有幸存活),是我大唐最后的种子!前面,是数不清的、想把我们都变成它们同类的死物!”
他举起手中那柄再次隐隐泛起金芒的横刀,指向北方那越来越近的、如同乌云压顶般的尸潮阴影:“我薛万彻,今日就站在这里!我与你们同生共死!我们的血,我们的肉,就是太子和百姓南下的最后一道壁垒!告诉我,怕不怕死?!”
“不怕!!”一千五百人发出的怒吼,竟暂时压过了峡谷的风声和远处尸潮的嘶嚎!
“好!随我——筑垒!迎敌!”
没有慷慨激昂的阵前动员,只有最直接的命令和行动。士兵们利用薛万彻带来的车辆、杂物,以及就地砍伐的枯木、搬动的石块,在尸潮必经的一片相对狭窄的坡地上,仓促构建起数道简陋的防线。
薛万彻亲自站在第一道防线之后,横刀杵地,闭目养神,调整着内息,将自身状态提升至巅峰。他能感觉到,怀中那属于李昀的玉佩(之前李昀所赠,残留有一丝气息)正在微微发烫,体内那新生的、与阳燧相关的力量也在缓缓流转。这力量,或许就是他今日能否创造奇迹的关键。
尸潮近了。
更近了!
那是一片望不到边际的、由扭曲蠕动的人形和兽形组成的灰色浪潮!它们行动或迟缓或迅捷,共同点是皮肤溃烂,眼神空洞或闪烁着嗜血的凶光,发出无意义的嗬嗬嘶吼。腐烂的恶臭隔着老远就扑面而来,令人作呕。它们之中,还混杂着一些体型巨大、形态更加诡异的变异体,如同移动的攻城锤。
“弓箭手!预备——放!”
当尸潮前锋进入射程,指挥官声嘶力竭地下令。稀稀拉拉的箭矢腾空而起,落入尸潮,如同石子投入大海,只能激起微不足道的涟漪,瞬间就被后续涌上的尸群淹没。
“长枪手!顶住!”
第一道防线瞬间承受了巨大的压力!无数腐烂的手臂和利爪撕扯着简陋的障碍物,士兵们怒吼着将长矛从缝隙中刺出,将一具具行尸走肉捅穿、推倒。但尸群无穷无尽,前面的倒下,后面的立刻踩踏着同伴的残骸涌上!防线摇摇欲坠!
“刀斧手!跟我上!”薛万彻猛地睁开双眼,眼中血光与金光交织!他如同猛虎出闸,挥舞横刀冲入尸群!
“血战八方!”
刀光如匹练般展开,蕴含着沙场煞气与微弱阳燧之力的刀芒,对 these 被异种能量驱动的死物有着显着的克制效果!凡刀光所及,行尸如同被烈阳灼烧,动作迟滞,躯体迅速焦黑崩解!薛万彻一人一刀,竟暂时在尸潮中撕开了一道口子!
主将奋勇,士卒用命!残存的唐军爆发出惊人的战斗力,硬生生将第一波尸潮顶了回去!防线前堆积起厚厚的尸体。
然而,这仅仅是开始。尸潮没有恐惧,没有疲惫,只有吞噬一切生者的本能。更强大的变异体出现了——一种身高近丈、浑身覆盖着骨甲、手臂化作巨大骨锤的“巨尸”,以及一种行动如风、四肢着地、舌头能弹出数米远进行攻击的“猎杀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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