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处默那一声饱含激动与愧疚的呼喊,在地下空间中回荡。然而,祭坛上那道身着龙袍的身影,却依旧如同石雕般,一动不动,没有任何回应。
“陛下?”程处默心中一紧,强忍着伤势和激动,快步走上祭坛。身后的士兵们也紧张地跟上,警惕地注视着四周。
靠近之后,程处默才看清,李世民(暂且认定是他)双目紧闭,面色是一种不正常的金纸色,气息若有若无,仿佛陷入了最深沉的龟息状态。他的双手结着一个奇特的法印置于膝上,周身散发着微弱的金光,与祭坛以及整个空间的气息相连,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
“陛下这是……怎么了?”一名士兵颤声问道。
程处默不敢贸然触碰,他仔细观察,发现陛下的龙袍虽然破损,但身上并无明显外伤,更像是耗尽了心力,以某种秘法陷入了自我保护的沉睡。
就在这时,孔颖达(他坚持一同下来)颤巍巍地走上祭坛,仔细端详着李世民的面容和姿态,又看了看周围的石柱与祭坛纹路,浑浊的老眼中闪过一丝惊疑不定。
“这……这似乎是古籍中记载的‘蛰龙眠’大法?”孔颖达声音带着难以置信,“传说乃上古圣王所传,可借地脉龙气滋养己身,陷入假死,非特定契机或外力相助不能苏醒。陛下……陛下是如何会此等秘法的?而且,看这祭坛形制,绝非近代所建,倒像是……先秦甚至更早的遗迹!”
程处默闻言,心中更是惊涛骇浪。陛下身上,似乎隐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孔大人,那我们现在该如何唤醒陛下?”程处默急问。
孔颖达摇头:“老臣只闻其名,不知其法。贸然唤醒,恐惊扰龙体,适得其反。为今之计,恐怕只能先守护在此,等待陛下自行苏醒,或者……找到懂得此术之人。”
这个结论让众人心头沉重。身处险地,外有冯盎监视,内有未知威胁,陛下却无法立刻唤醒带走,这该如何是好?
程处默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下令道:“仔细搜查周围,看看有无线索!注意安全!”
士兵们分散开来,在祭坛周围仔细搜寻。很快,他们有了新的发现。
在祭坛后方的一间坍塌了半边的石室中,他们找到了更多唐军和那种蛮族土人的尸骨,战斗痕迹更加激烈。此外,还发现了一些保存相对完好的物品:几个刻有“将作监”印记的空箱子(似乎原本装着什么贵重物品),几卷用特殊兽皮制成的、描绘着附近山川地形和奇异符号的地图,以及……一块断裂的、非金非玉、刻着“袁”字古篆的令牌!
“袁”字令牌?!袁天罡?!
程处默拿起那块令牌,入手冰凉,心中骇然。难道陛下到此,与袁天罡有关?那些空箱子,原本装的是什么?是《推背图》原稿?还是其他什么东西?
结合之前李昀所述归墟之行的经历,一个模糊的猜测在程处默脑中形成:或许天地剧变时,陛下在袁天罡(或其同党)的引导或胁迫下,带着某些重要之物来到了岭南,在此地与守护此地的某种力量(那些蛮族土人)发生冲突,最终陛下凭借某种秘法(蛰龙眠)在此沉睡,而袁天罡及其目标之物则不知所踪……
这个猜测让他不寒而栗。若真如此,那陛下的处境,远比看上去更复杂和危险!
“将军!有发现!”一名在祭坛边缘检查石柱的士兵喊道。
程处默连忙过去,只见那根石柱的背面,刻着几行细小的、并非篆隶、却莫名能让人理解其意的古字:
“界外窥伺,吾道不孤。留此法坛,镇守地脉。后来者,若见龙气复苏,当知时机已至,可引龙气,叩问天门,或有一线生机……”
界外窥伺?镇守地脉?叩问天门?
这寥寥数语,蕴含的信息却石破天惊!这祭坛,似乎是远古某位大能,为了应对“界外”威胁而设立,用以镇守地脉(或许是指抵御类似洪流的力量?)。而“龙气复苏”和“叩问天门”,则像是留下的一个后手或提示!
难道陛下选择在此沉睡,并非仅仅为了自保,更是为了……激活这个远古的后手?!
就在程处默试图理解这些信息时,洞口方向突然传来了负责警戒的士兵的厉声警告和兵刃交击之声!
“敌袭!!”
众人心中一凛,立刻拿起武器冲向洞口!
只见留守在上面的十名士兵,正与数十名身手矫健、穿着兽皮、脸上涂抹油彩、手持淬毒吹箭和骨刃的蛮族土人激烈交战!这些土人动作如同猿猴,在陡峭的岩壁上如履平地,攻击狠辣刁钻,而且他们似乎不受此地压抑环境的影响!
“是‘守护者’!他们又来了!”一名俚人士兵惊呼,“传说中守护群山圣地的部落!”
显然,程处默等人的闯入,再次惊动了这些古老的守护者。
而更让程处默心沉的是,在混战的人群边缘,他看到了几个如同鬼魅般闪烁、并未参与战斗、只是冷眼旁观的身影——正是冯盎派来的“山鬼”!
他们是想坐山观虎斗?还是另有所图?
前有神秘强大的古老守护者,后有居心叵测的监视者,祭坛上还有无法移动的皇帝陛下……程处默小队,陷入了成立以来最大的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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