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昀手指那一下微不可察的颤动,给濒临绝望的袁天罡注入了一针强心剂。他立刻唤来袁守诚及数位精通医道与神魂之术的供奉,对李昀进行了新一轮更细致的检查。
然而,结果却让人喜忧参半。
“李大人体内,确实有了一丝极其微弱、但确实存在的‘活性’反应,不仅仅局限于肉身本能,更像是沉寂的神魂深处,泛起了一丝涟漪。”一位须发皆白、在太医院供职多年的老供奉捻着胡须,沉吟道,“这‘社稷薪火’确有神效,如同春风雨露,浸润了干涸的田地。但要等这田地重新长出庄稼……路还很长,且充满变数。”
“可能苏醒吗?何时能醒?”袁天罡急切追问。
老供奉摇了摇头:“难说。这缕‘活性’太过微弱,且时隐时现,极不稳定。可能是苏醒的前兆,也可能只是……回光返照式的本能反应。至于时间,或许明日,或许明年,或许……永远如此。”
希望依旧渺茫,但至少不再是完全的黑暗。袁天罡下令加派人手,日夜轮值看守静室,同时不惜代价搜集更多有助于温养神魂、稳固存在的天材地宝,哪怕只有一丝效用,也要尝试。
而就在镇邪司为李昀的伤势殚精竭虑之时,朝堂之上,因龙脉修复之事引发的波澜,却愈演愈烈。
这一日的常朝,气氛格外凝重。龙椅空悬,皇后垂帘听政(虽不合祖制,但非常时期行非常之事),太子坐在侧首,年幼的脸上带着与其年龄不符的紧绷。
议题很快聚焦到龙脉修复的巨大耗费上。户部尚书出列,捧着厚厚的账册,声音苦涩地汇报着国库现状:连年应对各地灾变邪物,开销巨大;此次长安守城战,抚恤、赏赐、军械损耗更是天文数字;如今若要启动龙脉修复这等浩大工程,即便掏空国库,恐怕也仅能完成前期部分……
“陛下仁德,爱惜民力。如今民间疮痍未复,百业待兴。臣以为,龙脉修复固然重要,但可暂缓数年,待民生稍苏,国库充盈,再行筹措不迟。”一位以“老成谋国”着称的阁老出列谏言,立刻得到了不少官员的附和。
“荒谬!”兵部尚书出言反驳,声如洪钟,“龙脉乃国本!地气紊乱,灵气稀薄,不仅影响修行,更关乎地动水旱,关乎我大唐国运根基!岂能因一时钱粮短缺而延误?今日不修,他日地气彻底崩坏,恐有倾覆之祸!到时,要钱粮何用?”
“倾覆之祸?危言耸听!”另一名文官冷哼,“此次灾变,根源未明。贸然投入巨资修复龙脉,若再起变故,岂不是血本无归?依下官之见,当务之急是彻查灾变真相,尤其是那些……来历不明、力量诡异之人,是否与此有关!”说罢,目光有意无意地扫过站在武官前列、面色沉凝的袁天罡。
此言一出,朝堂之上顿时议论纷纷。许多目光或明或暗地投向袁天罡,更有人低声提及“李昀”、“彼方”、“道标”等字眼。
皇后在帘后微微蹙眉。太子则有些不安地动了动身子。
袁天罡深吸一口气,出列朗声道:“陛下昏迷前已有明断,李昀李大人乃国之功臣,力挽狂澜,其心可昭日月!至于其力量来源,确与一上古传承有关,旨在守护此界,对抗邪秽。‘地枢’魔头伏诛时所言,不过是邪魔惑乱人心之词,岂可轻信?当务之急,是齐心协力,共渡难关,修复龙脉,稳固社稷,而非在此猜忌功臣,自乱阵脚!”
“袁司正此言差矣。”又一位御史出列,言辞犀利,“非是猜忌,而是为社稷安危计。李大人之功,自当厚赏。然其力量莫测,关联甚大,若不查明,恐留隐患。况且,如今李大人昏迷不醒,其传承究竟如何,是好是坏,无人能证。修复龙脉耗费甚巨,若引入未知变数,岂非险上加险?下官建议,成立专门阁议,彻查李昀来历及其力量性质,同时,龙脉修复之事,需从长计议,谨慎评估。”
“你——!”袁天罡怒目而视,却见朝堂之上,赞同此议者竟不在少数。显然,在巨大的财政压力和对未知力量的恐惧下,许多人选择了保守和猜疑。
就在双方争执不下、朝堂气氛越来越紧张之际——
“报——!!!”
一名传令兵满脸惊惶,连滚爬爬地冲入大殿,声音带着哭腔:“启禀娘娘、太子殿下、诸位大人!不……不好了!太庙……太庙供奉的‘社稷薪火’鼎……鼎中火焰,突然……突然摇曳不定,光芒……黯淡了近三成!”
“什么?!”满朝文武,尽皆失色!
社稷薪火,供奉于太庙深处,与国运龙脉息息相关,向来稳定燃烧,象征国祚绵长。此刻突然摇曳黯淡,绝非吉兆!联想到皇帝昏迷、龙脉重伤、李昀昏迷需薪火温养……难道,是国运进一步衰微的征兆?还是……修复龙脉刻不容缓的警兆?
皇后在帘后猛地站起,又强自镇定坐下,声音却带着一丝颤抖:“速传钦天监监正袁守诚!命其即刻前往太庙勘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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