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这是哪里?放开我!”英格儿挣扎着,却发现自己的脚像焊在了面包上,一动也不能动。面包变得又硬又冷,勒得她脚踝生疼。
沼泽女人嗤笑一声,手里的搅拌棍指着她,棍尖上还挂着一只断了腿的癞蛤蟆:“这里是我的酒厂,你踩了面包,就成了我的‘酿酒材料’。为了双破鞋,把给病重父亲的面包踩进泥里,你的心,比我这桶‘悔恨酒’还毒。”
“那是我的面包!我想怎么踩就怎么踩!”英格儿还在嘴硬,可声音却忍不住发颤——她看见酒桶缝里爬出来的蛆虫,正朝着她的手爬来。
“你的面包?”沼泽女人突然从酒桶上跳下来,腐臭的气息扑面而来,她凑到英格儿耳边,声音像毒蛇吐信,“你知道那条面包是怎么来的吗?玛莎夫人为了买这袋麦粉,卖了她最爱的那只银镯子;你妈妈为了等你回来,每天把面包放在灶上温着,等了半年,直到面包发霉,你爸爸还舍不得吃一口……你踩碎的不是面包,是别人的心意,是你爸爸的命!”
英格儿的心脏猛地一缩,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她想说“我不是故意的”,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她分明是故意的,她分明是嫌面包粗糙、嫌父母丢人。
就在这时,一阵刺骨的冷风卷了进来,吹得酒桶“嗡嗡”作响。一个穿黑袍的老太婆拄着骨头拐杖走了进来,她的脸皱得像晒干的树皮,眼睛是两个深不见底的黑洞,手里还拿着一根串着苍蝇的针——和英格儿小时候玩的那根一模一样。
“姨妈,这丫头不错。”老太婆的声音像蚊子叫,却带着说不出的阴冷,她绕着英格儿走了一圈,拐杖敲在地上,发出“笃笃”的声响,“傲气够足,心够狠,给我当石像吧。放在地狱前房,让那些罪人都看看,‘体面’是怎么把人拖进泥里的。”
“不要!我不要当石像!”英格儿尖叫起来,眼泪终于掉了下来,“我要回去!我要找玛莎夫人!我要我的红皮靴!”
沼泽女人一把抓住英格儿的头发,把她往黑暗里拖。英格儿的头皮被扯得生疼,脚被面包死死缠着,只能被拖拽着前进。一路上,癞蛤蟆从酒桶里跳出来,钻进她的衣领,冰凉的皮肤贴着她的脖子;火蛇缠在她的手臂上,信子舔着她的皮肤,留下一道道灼热的痕迹。
“放开我!”她的嗓子都喊哑了,可黑暗里传来的只有沼泽女人和老太婆的怪笑,像无数只虫子,爬进她的耳朵里。
不知被拖了多久,英格儿终于被扔在一片冰冷的地面上。她抬头一看,顿时吓得浑身发抖——这里没有光,只有无数模糊的影子在蠕动,像被困在蛛网上的虫子。蜘蛛在他们的脚上织网,网丝像铁丝一样勒进肉里,渗出血来;地面上满是黏糊糊的液体,散发着血腥味和腐臭味。
这是地狱前房,所有带着“执念”的罪人,都会先在这里接受“回声审判”——听见自己犯下的罪孽,听见别人的痛苦。
“又来一个?”一个影子凑了过来,他的脸上爬满了蜘蛛,眼睛是两个空洞的窟窿,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你是为了什么?钱?面子?还是……自己的欲望?”
“别碰我!”英格儿嫌恶地躲开,却不小心撞在另一个影子身上。那个影子穿着破烂的丝绸裙子,脸上满是抓痕,她抓住英格儿的手臂,声音凄厉:“我当年为了美貌,毒死了自己的妹妹,抢了她的未婚夫……现在,我每天都要被自己的指甲抓脸,感受她当年的痛苦!你呢?你杀了谁?”
“我没杀人!”英格儿用力甩开她,“我只是踩了一块面包!我没有害谁!”
“没有害谁?”老太婆的声音突然在背后响起,她手里的骨头拐杖狠狠戳在英格儿的背上,英格儿疼得叫出声来。老太婆弯下腰,黑洞洞的眼睛盯着她,“你的耳朵,该听清这些‘没害谁’的后果了。”
话音刚落,英格儿的耳朵突然变得尖锐,无数声音像潮水一样涌进来——
首先是妈妈的哭声,撕心裂肺,像针一样扎进她的脑壳:“英格儿啊,你怎么能这么狠心?你爸爸等了你三天,没等到你,也没等到面包,闭眼前还拉着我的手说‘英格儿是不是出事了’……你知道吗?你走后,家里的米缸就空了,我每天去山里挖野菜,挖了毒草,差点死了……”
然后是玛莎夫人的声音,带着失望和冰冷:“我以为你只是傲气,没想到你连最基本的良心都没有。我给你面包,是让你孝顺父母;我给你衣服,是让你懂得感恩。可你呢?你把这一切都当成了你的资本,当成了你伤害别人的武器。我卖了银镯子买的麦粉,却被你踩进了泥里……”
接着是村里人的声音,此起彼伏,像鞭子一样抽在她的心上:“罪有应得!当初就不该让她去城里,她早就忘了自己是谁了!”“她妈妈多可怜啊,每天坐在路口等她,膝盖上的伤还没好呢!”“她小时候就狠心,现在掉进沼泽,是老天爷开眼!”
最让她心痛的,是爸爸的声音——那声音很轻,带着病弱的喘息,却清晰得像在耳边:“英格儿,爹不怪你……爹就是想看看你,想摸摸你的手……你小时候最喜欢骑在爹的脖子上,说要给爹买好吃的……”
“不!不是这样的!”英格儿捂住耳朵,尖叫着摇头,“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不想弄脏鞋子!爸爸,对不起!妈妈,对不起!”
喜欢格林暗黑童话请大家收藏:(www.38xs.com)格林暗黑童话三八小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