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丽手里的针线掉在地上,线轴滚进床底,像一条逃跑的蛇。
她看着莉莉通红的眼睛,知道再也瞒不下去了。
她把莉莉拉到身边,抱着她,声音像在哭,又像在念咒
“是真的……当年你爸爸说了气话,你哥哥们就变成乌鸦飞走了……都是因为你,要是没有你,他们就不会变成乌鸦……”
莉莉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她推开玛丽,后退了两步
“是因为我?都是我的错?那我要去找他们,我要把他们变回来!”
老汉斯从外面回来,正好听到莉莉的话。
他手里的柴刀掉在地上,刀身插进泥里,发出“噗”的一声。
他走过去,抓住莉莉的胳膊,力气大得像要把她的胳膊捏断
“你别去找他们!森林里很危险,你去了也是送死!而且他们变成乌鸦这么久,早就不是你的哥哥了,他们说不定早就想把你吃掉,来换自己的命!”
“我不管!”
莉莉用力甩开老汉斯的手,眼睛瞪得通红
“他们是我的哥哥,我一定要去找他们!就算是死,我也要把他们变回来!”
老汉斯和玛丽知道莉莉的脾气,她一旦下定决心,就不会轻易改变。
他们只好帮莉莉收拾行李
——玛丽把自己的小戒指摘下来,戴在莉莉的手上,戒指上的宝石已经失去光泽,像一颗死了的眼睛
“这是我结婚的时候,你外婆送给我的,你带着它,就当是我陪着你。”
老汉斯给莉莉准备了一块长条面包
——面包已经有些发硬,还沾着几颗霉点
——和一壶水,水壶是破的,得用布包着才不会漏水。
他还把一把生锈的小刀递给莉莉
“拿着这个,要是遇到狼,就用它捅狼的眼睛。”
莉莉把东西都收拾好,背在背上,抱着老汉斯和玛丽,声音哽咽
“爸爸妈妈,我一定会把哥哥们带回来的。等我回来,咱们一家人就再也不分开了。”
玛丽哭着点头,老汉斯却没说话,只是看着莉莉的背影,眼神复杂
——有不舍,有担忧,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莉莉走出家门,朝着村外的森林走去。
森林里的树很高,枝叶交错,把天空遮得严严实实,只有零星的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照进来,落在地上,像一块块破碎的镜子。
地上的落叶很厚,踩上去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有人在身后跟着她。
她走了整整一天,面包吃了一半,水也喝了不少。
到了晚上,森林里更冷了,风卷着落叶吹过,发出“呜呜”的声响,像有人在哭。
她坐在一棵大树下,把小凳子拿出来,刚坐下,就听到远处传来狼的叫声,声音很近,好像就在不远处。
莉莉赶紧站起来,把小刀握在手里,心脏“砰砰”跳得厉害。
她往树后面躲了躲,看着远处的黑影在树林里晃动,大气不敢喘。
过了一会儿,黑影消失了,她才敢坐下来,啃了几口发硬的面包,喝了点水。
她看着天上的星星,心里暗暗给自己打气
“莉莉,你不能害怕,哥哥们还在等你,你一定要找到他们。”
第二天一早,莉莉又继续赶路。
她穿过茂密的树林,树叶刮在脸上,留下一道道细小的伤口;
她越过湍急的小河,河水凉得刺骨,差点把她冲走;
她的鞋子磨破了,脚也起了水泡,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可她不敢停下,她怕一停下,就再也没有勇气继续走下去。
不知道走了多少天,有一天早上,她抬头一看,发现自己走到了森林的尽头
——前面没有树了,只有一片光秃秃的土地,土地是黑色的,像烧过的灰烬。
远处有一座山,整座山都是用透明的玻璃做的,在灰蒙蒙的天空下闪闪发光,像一块巨大的墓碑。
山顶上有一座城堡,城堡的窗户漆黑,像一个个空洞的眼窝。
莉莉知道,那就是玻璃山,她的哥哥们就在那座城堡里。
她兴奋地朝着玻璃山跑去,可跑了没几步,就被地上的石头绊倒了。
她爬起来,发现手里的布包开了,里面的小木块不见了
——那是启明星送给她的,能打开城堡的门。
莉莉的心脏一下子沉了下去,她赶紧在周围找,可地上只有黑色的石头和枯萎的草,根本没有小木块的影子。
她急得快哭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怎么办?没有小木块,我怎么打开城堡的门?哥哥们还在里面等着我……”
她想起启明星说的话,想起爸爸妈妈的期望,又想起哥哥们可能还在城堡里受苦,咬了咬牙,从口袋里掏出那把生锈的小刀。
她看着自己的小指头,深吸一口气,把小刀放在指头上,用力一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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