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审讯灯如同小型太阳,将郑国涛那张曾经威严、此刻却惨白扭曲的脸映照得纤毫毕露。
汗水浸透了他昂贵的衬衫领口,顺着鬓角滑落,在下颌处汇聚成珠,滴落在冰冷的金属审讯桌上,发出轻微的“啪嗒”声。
他试图挺直脊背,维持最后一丝政法委副书记的体面,但那双布满血丝、深处藏着惊惶的眼睛,却彻底出卖了他内心的崩塌。
省纪委副书记周正国坐在他对面,面容冷峻,眼神如同寒潭,深不见底。
他面前摊开的,正是那份林正清用生命守护、林溪以意志开启、最终从U盘核心数据库中提取出来的——那份标注着“郑国涛”签收的原始收据复印件!
上面清晰的日期、金额、项目代号(与“黑石”高度关联)以及郑国涛那独特的、略带飞扬的签名,如同烧红的烙铁,死死地钉在他的罪证之上!
“郑国涛同志,”周正国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千钧之重,每一个字都敲打在郑国涛濒临崩溃的神经上,“这份原始凭证,连同林溪同志提供的星环资本资金链铁证,以及我们恢复的高明远办公室服务器碎片中,指向你亲自操控‘蜂鸟’渠道、通过柳曼秘密账户向东南亚赌场转移资金的指令日志…证据链,已经完整闭环。抵赖,毫无意义。”
周正国微微前倾,目光如同实质的利剑,穿透郑国涛试图构筑的最后防线:“现在,摆在你面前的,不是要不要交代的问题。而是,如何交代?交代到什么程度?这关系到,你是想彻底坠入深渊,还是为自己,也为你的家人,保留最后一丝…从宽处理的可能。”
“家人”两个字,如同最后一根稻草,狠狠压垮了郑国涛摇摇欲坠的心理防线。他猛地抬起头,眼中瞬间被巨大的恐惧填满!
他想到了还在上大学的儿子,想到了体弱多病的妻子…高明远的下场,柳曼的死状,如同噩梦般在他眼前闪现!
“我…我…”郑国涛的嘴唇剧烈哆嗦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身体不受控制地开始筛糠般颤抖。
他猛地抱住头,手指深深插进花白的头发里,发出一声如同受伤野兽般的、绝望而压抑的呜咽。
那层精心维持了几十年的道貌岸然的面具,在这一刻彻底碎裂,露出了底下那个被贪婪和恐惧吞噬殆尽的、可怜又可憎的灵魂。
“我说…我都说…”郑国涛的声音带着哭腔,破碎不堪,充满了末日的颓丧,“钱…是我收的…‘蜂鸟’渠道…是我让高明远建立的…柳曼…她只是执行者…星环资本…是更高层的安排…我只是…只是经手…”
他开始了断断续续的、夹杂着痛苦回忆和推卸责任的供述。
如同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一个又一个被掩盖的名字,一桩又一桩肮脏的交易,从他那张曾经代表“正义”的嘴里吐露出来。
市里的某些领导、省里某些要害部门的负责人、甚至…几个已经退下去但影响力犹存的老干部的名字,如同污浊的泡沫,不断涌现。
市政法委大楼。
往日里肃穆庄严的气氛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山雨欲来、人心惶惶的死寂。
走廊里脚步声都刻意放轻,办公室的门紧闭着,但透过磨砂玻璃,能看到里面人影晃动,电话铃声此起彼伏,带着一种不同寻常的急促和焦虑。
郑国涛被省纪委带走“休假”的消息,如同平地惊雷,早已通过各种隐秘渠道传遍了整个大楼。
尤其是当省纪委和市检察院联合组成的特别工作组,在省纪委周书记秘书的亲自带领下,面无表情地进驻大楼,直接封锁了郑国涛办公室以及与其关系密切的几个核心处室(包括干部处、研究室、办公室)后,恐慌如同瘟疫般迅速蔓延!
干部处赵处长,一个平时总是笑眯眯、人缘颇佳的胖子,此刻正把自己反锁在办公室里。
他脸色惨白,满头大汗,双手颤抖得几乎拿不稳打火机。
办公桌上,一个金属垃圾桶里,一堆文件正在熊熊燃烧,跳跃的火光映照着他那张因恐惧而扭曲的脸。
文件里,有他违规提拔某些人的记录,有他经手过的、说不清来源的“咨询费”报销单据,还有几份他替郑国涛“打招呼”干预案件的便签…每烧掉一张纸,他心里的恐惧就加深一分,仿佛这样就能烧掉自己的罪证。
“咚咚咚!”急促的敲门声如同丧钟般响起!
“赵处长!省纪委工作组的同志请您去一趟小会议室!”门外传来秘书紧张的声音。
赵处长浑身猛地一哆嗦,手里的打火机“啪嗒”掉在地上!他看着垃圾桶里跳跃的火焰,又看看紧闭的门,眼中充满了绝望。烧…烧不掉了…他颓然地瘫坐在椅子上,如同被抽走了所有骨头。
与此同时,研究室副主任钱明(郑国涛的笔杆子兼秘密账目整理者),正脸色煞白地在电脑上疯狂操作!他试图格式化硬盘,删除加密文件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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