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书屋”二楼的狭小客房,像一个与世隔绝的孤岛。窗外,城市的喧嚣被距离和墙壁过滤,只剩下模糊的背景噪音。
林溪背靠着门板坐在地上,手机屏幕上那条冰冷的短信——“备份找得辛苦吗?游戏才刚开始。行政系统没有‘局外人’,你躲不掉的。”——如同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盘踞在她心头,带来阵阵寒意。
王志强的“技术顾问”…锐眼安防…他们到底掌握了自己多少行踪?书店的位置暴露了吗?李姐有没有因为帮自己而陷入危险?那份埋在柳树下的备份材料…
焦虑像藤蔓一样缠绕着她,几乎无法呼吸。她强迫自己冷静。现在最重要的是确认李姐的安全和那份材料的去向!她不能直接联系李姐,风险太大。她想到了一个间接的办法。
林溪拿出备用手机,换上一张新的不记名卡(她买了好几张),拨通了市政府办公室法规科一个平时关系尚可、但绝不亲近的同事小王的座机。
她捏着鼻子,尽量改变声线,模仿一个中年妇女焦急的声音:
“喂?是法规科吗?我找李淑芬(李姐全名)!我是她表姐,老家出急事了!她电话咋打不通啊?急死人了!”
电话那头的小王显然愣了一下:“李姐?她…她今天没来上班啊。说是家里有事请假了。您打她手机试试?”
“手机也打不通啊!一直关机!急死人了!她家里也没人接!她…她不会出啥事吧?”林溪故意带着哭腔。
“啊?这…这我不知道啊。要不您晚点再试试?或者…去她家看看?”小王有些为难。
“唉,也只能这样了…谢谢啊同志。”林溪装作无奈地挂了电话。
李姐请假了?电话关机?家里也没人?
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林溪!这太反常了!李姐是档案室的老员工,工作极其负责,很少请假,更不会轻易关机!难道…对方真的对李姐下手了?是因为帮自己藏匿证据?
巨大的愧疚和担忧瞬间淹没了她。她恨不得立刻冲出去寻找李姐,但理智告诉她,这无异于自投罗网!
就在她心急如焚之际,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是一条来自陌生号码的短信,内容却让她瞬间屏住了呼吸:
“柳树无恙。风大,暂避。勿念。保重。”
是李姐!虽然换了号码,但这简洁的暗语风格和“勿念。保重”的叮嘱,林溪绝不会认错!“柳树无恙”意味着埋藏的证据材料李姐已经安全取走!“风大,暂避”说明李姐也察觉到了危险,暂时躲起来了!
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一半。李姐暂时安全,证据也转移了!这大概是黑暗中最珍贵的好消息了。
林溪稍微松了口气,但危机感并未解除。她知道自己不能一直躲在书店。这里虽然暂时安全,但并非久留之地。
她需要了解外界的动向,尤其是省纪委那边的反应!赵立东和周海涛在证据备份被洗劫后,会有什么动作?
她打开那个加密的备用手机(用于接收重要信息),里面只有徐静发来的一条简短加密信息:
“举报材料确认送达。暗流已动。静候。智汇科技与锐眼安防关联确认,王志强深度介入。务必蛰伏!”
省纪委收到了!而且已经开始行动!虽然徐静语焉不详,但“暗流已动”四个字,足以让林溪看到希望!王志强果然牵涉其中,这更证实了老郑的警告。
接下来的两天,林溪如同困兽,在小小的客房里度日如年。她不敢出门,靠苏婷悄悄送来的食物和水度日。
大部分时间,她都在整理思绪,反复推演可能发生的情况,并通过苏婷带来的、用现金购买的几份不同报纸,小心翼翼地捕捉着外界的风声。
表面上看,风平浪静。报纸上没有任何关于开发区征地纠纷或者宏业置业的负面报道,反而有篇豆腐块文章提到了赵立东副市长视察开发区,强调“优化服务,保障重点项目顺利推进”。周海涛的名字也出现在一则简讯里,称信访局“妥善化解了多起基层矛盾,维护了社会稳定”。
一派祥和。但林溪知道,这平静的水面下,必然暗流汹涌。
第三天下午,苏婷匆匆上楼,脸上带着一丝异样,手里拿着一份当天的《江城市晚报》。“小溪,你看这个!”
林溪接过报纸,在不起眼的政务简讯版块,看到一则短讯:
“江城市信访局局长周海涛同志因个人身体原因,向组织提出辞去现任职务申请。经研究,市委同意周海涛同志的辞职请求。即日起,由副局长王斌同志主持信访局工作。”
周海涛辞职了?!
林溪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个在党组会议上帮腔作势、用母亲威胁自己的周海涛,那个征地纠纷中威逼利诱村民、伪造协议的主谋,竟然在这个节骨眼上,以“身体原因”辞职了?!
这绝不可能是真的身体原因!这是丢车保帅!是赵立东在断臂求生!周海涛被推出来当了替罪羊!省纪委的“暗流”显然已经开始发挥作用,让赵立东感到了巨大的压力,不得不牺牲周海涛来暂时平息事态,争取喘息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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