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院内科病房的消毒水气味仿佛还顽固地附着在鼻腔里,混合着陈友德老人浑浊眼神中残留的惊惧,让林溪胸口发闷。
老人断断续续的低语,像冰冷的针,刺破了她刚刚燃起的希望——周海涛不仅找到了他,还用最卑劣的威胁(指向陈友德在乡下的独子)彻底堵住了他的嘴。
那份关键的低补偿协议原件,连同周海涛销毁它们的证据,随着老人的恐惧和沉默,一同沉入了深不见底的黑暗。
走出医院大门,初冬的冷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却吹不散心头的阴霾和挫败感。线索又断了。赵立东和周海涛编织的网,比她想象的更严密、更恶毒。
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自己租住的公寓楼下,一种极其微妙的违和感让她瞬间停住了脚步。太安静了。不是夜深人静的安静,而是一种…被刻意清理过的、带着窥伺感的死寂。
楼道口的声控灯没有像往常一样在她脚步声靠近时亮起。她抬头望向自己位于三楼的窗户——窗帘紧闭,但边缘似乎有被强行拉拽后留下的细微不平整褶皱。
心猛地一沉!不祥的预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她淹没。她几乎是跑着冲上楼梯,每一步都敲打在紧绷的神经上。到了三楼,她的房门——完好无损,甚至连锁孔都没有明显的破坏痕迹。
但这恰恰是最恐怖的地方!她颤抖着手掏出钥匙,插进去,转动…门锁发出顺畅的“咔哒”声。推开门,一股冰冷的气流扑面而来,带着一丝…不属于这里的、淡淡的烟草味?
屋内,乍看之下一切如常。沙发、茶几、书架…都待在原位。但林溪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
太“整齐”了!她早上出门前随手放在沙发扶手上的一件薄外套,此刻被叠得方方正正放在沙发正中!书架上的书,虽然大致还在原位置,但明显被人动过,几本她常翻的法学专着被塞到了最里面,而几本无关紧要的小说却被摆在了显眼处。茶几上她习惯性倒扣着的水杯,此刻正正地放在杯垫中央。
这不是日常的凌乱,这是入侵者精心伪装过的“秩序”!
她像一头被侵犯了领地的困兽,猛地冲向卧室。衣柜门虚掩着,她早上换下还未来得及洗的几件衣服,被胡乱塞在角落,而原本挂在里面的几件厚外套则被翻得乱七八糟。
床头柜的抽屉被拉开了一条缝…她扑过去,拉开抽屉——里面空空如也!
她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那个抽屉里,放着她最重要的东西——一个没有任何品牌标识的黑色加密移动硬盘!里面存储着她这段时间收集的所有关键证据的加密备份:宏业置业的工商档案、银行流水异常截图、村民的录音、低补偿协议照片、甚至包括她整理的部分赵立东批示文件照片!
这是她最后的底牌,是她熬了无数个夜晚整理出来的心血!为了防止电脑被入侵,她特意将最核心的数据备份在这个物理隔离的硬盘里,藏在卧室这个不起眼的抽屉深处。
现在,它不见了!一同消失的,还有她放在书桌抽屉里、用于临时记录线索和联系人方式的一个不起眼的牛皮纸笔记本!
恐惧和愤怒瞬间冲垮了理智的堤坝!她发疯似的翻找着卧室的每一个角落,床底、衣柜深处、甚至掀开了床垫…没有!什么都没有!只有入侵者留下的、冰冷而傲慢的“秩序”。
客厅、厨房、卫生间…她像个疯子一样把整个公寓翻了个底朝天。没有暴力闯入的痕迹,没有翻箱倒柜的狼藉,只有精准的、针对性的搜刮和事后的精心伪装。
她的笔记本电脑还好好放在书桌上,钱包里的现金一分不少。对方的目标非常明确——就是那个硬盘和那个可能记录着关键信息的笔记本!
“砰!”林溪无力地跌坐在冰冷的地板上,背靠着同样冰冷的墙壁。巨大的绝望如同黑色的潮水,将她彻底淹没。
几个月的心血,冒着生命危险收集的证据,就这样无声无息地被抹掉了?是谁?赵立东?周海涛?还是张启明?他们怎么知道硬盘的存在?怎么知道藏在哪里?难道自己身边…真的有内鬼?或者,自己的行踪一直在对方的严密监控之下?
一种彻骨的寒意从脊椎升起,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公寓失窃,绝不是偶然!这是对方对她找到陈友德、试图继续深挖的警告!一次精准的、毁灭性的斩首行动!
手机铃声尖锐地响起,打破了死一般的寂静。屏幕上跳动着周建国的名字。
林溪盯着那个名字,足足过了十几秒,才用尽全身力气按下接听键,将手机放到耳边。她没有说话。
“小林?林溪?”周建国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做作的关切?“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你没事吧?”
“周主任…有事吗?”林溪的声音嘶哑干涩,像砂纸摩擦。
“哦,没什么大事,就是关心一下你。”周建国的语气轻松得令人作呕,“听说你住的地方…治安不太好?最近好像有小偷?”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