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afe B”旧书店兼咖啡馆,坐落在二院后门一条不起眼的、种满梧桐树的安静小街上。门脸不大,木质招牌被岁月侵蚀得有些发白,橱窗里堆满了泛黄的旧书。
下午时分,店里没什么人,只有咖啡机偶尔发出的蒸汽嘶鸣和旧书特有的油墨与尘埃混合的气息。
林溪推门而入,门上挂着的铜铃发出清脆的叮当声。她迅速扫视店内:靠窗的位置坐着一个看报纸的老人,角落里有对低声交谈的学生情侣。
吧台后面,一个头发花白、戴着老花镜的店主正慢悠悠地擦拭着咖啡杯。没有看到李姐的身影。
她的心悬了起来。按照约定,李姐应该先到。
“一杯美式,谢谢。”林溪走到吧台,低声对店主说。同时,她的目光看似无意地扫过吧台侧面一个不起眼的木质留言板。上面钉着一些便利贴,写着“求购某书”、“转让某物”之类的信息。
就在一堆便利贴的右下角,一张边缘有些卷曲的黄色便签纸上,用铅笔写着一行小字:“雅座,《江城旧闻录》,第三辑。”
林溪心中一定!这是李姐留下的位置和接头暗号!她不动声色地付了钱,端着咖啡,走向书店最里面用书架隔出来的一个小小“雅座”。
果然,在一张铺着格子桌布的小圆桌上,放着一本厚厚的、封面有些破损的《江城旧闻录》第三辑。
她刚坐下,翻开书的扉页,一个熟悉的身影就悄无声息地坐到了她的对面。是李姐。她穿着一件普通的深色外套,围巾遮住了半张脸,眼神锐利而警惕。
“尾巴甩掉了?”李姐的声音压得极低。
“嗯。用了点办法。”林溪点头,心脏因为紧张和期待而加速跳动,“出什么事了?G2级别?”
李姐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警惕地再次扫视了一下周围,确认无人注意这个角落,才从随身的布包里,小心翼翼地拿出一个用旧报纸包着的小包裹,推到林溪面前。
“打开看看,小心点。”李姐的眼神异常凝重。
林溪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一层层剥开旧报纸,里面露出的东西让她呼吸一窒——是一本边缘烧焦、封面被烟熏得发黑的、厚厚的硬皮笔记本!笔记本的封面上,用褪色的墨水写着几个模糊的字:“工作日志 - 陈友德 - 信访局档案室 - 2018-2020”。
陈友德的工作日志!而且是被火烧过的残本!
“这是…?”林溪猛地抬头看向李姐。
“陈友德给我的。”李姐的声音带着一丝后怕和庆幸,“就在今天中午,我冒险又去了一趟医院。老人家的精神更差了,但他认出了我。他儿子不在的时候,他死死抓住我的手,把这个塞给我,只说了一句‘…火…没烧完…他们不知道…看最后…’然后就不停地咳嗽,再也说不出话。我趁护工进来前赶紧离开了。”
火?没烧完?他们不知道?看最后?
林溪立刻明白了!这很可能是周海涛派人去“拜访”陈友德时,为了威胁或者逼问,当着他的面烧毁他保存的某些东西!而这本工作日志,也许是老人拼死藏起来的,也许是烧的时候被抢救出来一部分!周海涛他们以为已经销毁干净了,却不知道还有残本留下!
她迫不及待地翻开那本散发着焦糊味的残破笔记本。前面的很多页都被烧毁了或者被烟熏得字迹模糊,只能看到一些零星的日期、人名(如“周”、“赵”的姓氏缩写)和“协议”、“归档”、“销毁”等触目惊心的字眼。她快速向后翻,翻到笔记本最后几页相对完好的部分。
当她的目光落在其中一页的记载上时,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冲向了头顶!那一页的日期是2020年7月15日,记录的内容异常清晰:
“今日,周局(指周海涛)亲自下令,要求将编号为KFQ-BC-2020-0037至0045号征地补偿协议原件及所有相关附件、审批流程记录,共计9份档案,从永久档案库调出,作‘特殊处理’。周局强调,此事涉及开发区重点项目建设大局,要求绝对保密,由我一人执行,不得留痕。
“晚9时,待所有人离场后,按周局指示,于局后院旧锅炉房(已停用)内,将上述档案投入废弃锅炉中焚烧。焚烧过程持续约40分钟,确保所有纸质材料化为灰烬,无残片遗留。焚烧期间,周局曾来电询问进展,语气急切。处理完毕后,已口头向周局汇报‘处理干净’。”
“备注:此批协议涉及开发区东林村地块,补偿标准远低于同年其他地块(疑与宏业置业项目关联)。销毁前,曾短暂翻看,协议签名处有周局代签笔迹,且无村民指印,仅有个别模糊签名,疑为诱导签订。销毁行为严重违规,心甚不安,特此记录,以备…(后面字迹被烧焦)。”
白纸黑字!清晰记录了周海涛亲自下令、陈友德具体执行销毁九份关键征地补偿协议原件的时间、地点、方式!甚至点明了协议编号(KFQ-BC-2020-0037至0045)、涉及地块(东林村,正是目前闹得最凶的村子!)、违规点(周海涛代签、无指印、低补偿)!还提到了“宏业置业项目关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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