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王淑云的到来,像一块沉重的石头投入林溪本就危机四伏的生活,激起的涟漪久久不能平息。小小的出租屋仿佛成了风暴中心,空气中弥漫着无形的紧张。
王淑云虽然强打精神,努力适应,但眉宇间的惊惧和忧虑难以掩饰。她不再追问细节,只是用那双饱含担忧和母爱的眼睛,时时刻刻追随着女儿的身影,生怕一眨眼林溪就会陷入危险。
林溪的神经绷得更紧了。她更换了家里所有的锁芯,加装了更牢固的门链,在门窗隐蔽处放置了自制的简易报警装置(空易拉罐叠放)。
她教母亲使用加密通讯软件,约定好紧急暗号。每次出门,她都反复叮嘱母亲不要给陌生人开门,不要接听未知号码电话,甚至不要长时间站在窗边。
这种如履薄冰的生活,让母女二人都心力交瘁。
更让林溪不安的是来自外部的压力。在市政府,赵立东对她的“重视”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他不再试图将她调离法规科,反而在各种场合“表扬”她:“林溪同志最近在产业园项目协调上表现很积极嘛,虽然本职工作是法规,但大局意识强,懂得主动分担!这种精神值得大家学习!”这种反常的“表扬”,在林溪听来无异于公开的监视令,提醒着所有人盯紧她的一举一动。
周海涛则阴魂不散。信访局需要法规科协助的文件,总是点名要林溪处理,而且要求极其苛刻,稍有瑕疵就退回重做。
林溪去其他部门办事,总会“偶遇”周海涛或其亲信,对方皮笑肉不笑地“关心”几句:“小林,最近气色不太好啊?是不是照顾母亲太辛苦了?工作家庭要平衡好嘛!”这种无处不在的“关注”,像无数细密的针,扎得她坐立难安。
最直接的威胁,则来自那辆黑色轿车。它像幽灵一样,不定期地出现在出租屋附近。有时停在街角,有时在对面楼下,车窗贴着深色的膜,看不清里面的人。
林溪尝试过报警,警察来了,它便若无其事地开走,警察一走,它可能又换个位置出现。这种赤裸裸的、带有强烈心理压迫的监视,让林溪和母亲寝食难安。
这天傍晚,林溪下班回家,特意绕了几个圈子,确认暂时甩掉了可能的尾巴。刚打开家门,就闻到一股熟悉的饭菜香。母亲正端着一盘炒青菜从厨房出来,脸上努力挤出笑容:“回来啦?快洗手吃饭。”
看着母亲强颜欢笑的样子和眼角掩饰不住的疲惫,林溪心头一阵酸楚。饭桌上,气氛有些沉闷。
王淑云几次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忍不住,放下筷子,声音带着恳求:“小溪…妈知道你做的都是对的,是为了你爸…可是…妈就你这么一个女儿…看着那些人整天在楼下转悠,妈这心里…跟油煎似的…要不…要不我们离开江城吧?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
离开?林溪握着筷子的手猛地收紧。她何尝不想带着母亲远走高飞,逃离这令人窒息的是非之地?但父亲的冤屈未雪,赵立东、周海涛这些人还在逍遥法外,继续鱼肉百姓,甚至可能因为她放弃而变本加厉!
更重要的是,她手中已经掌握了部分关键证据,苏晴那边还有金鼎建设行贿的截图…现在离开,等于前功尽弃!不仅对不起父亲,更对不起那些信任她、向她提供线索的村民、线人!
“妈…”林溪抬起头,看着母亲忧虑的眼睛,声音低沉却无比坚定,“我们走不了。也不能走。爸的清白,还有那些被他们害得无家可归的村民…都在等着一个公道。我要是现在走了,那些人就真的赢了!他们会更加肆无忌惮!我们…无路可退。”
王淑云看着女儿眼中燃烧的火焰和那份不容置疑的决绝,泪水无声滑落。她知道自己劝不动女儿了,就像当年劝不动丈夫一样。她颤抖着手,抹去眼泪,重新拿起筷子,给林溪夹了一块肉:“吃…吃饭。妈…妈陪你。”
这顿饭吃得格外艰难。饭后,林溪把自己关进小书房(其实是阳台隔出的狭小空间),打开加密电脑,再次研究苏晴发来的金鼎建设行贿截图。
500万“赞助费”,流向立东集团的慈善基金会,最终转入海外账户…证据链看似清晰,但缺乏最直接的证明——那个海外账户与赵立东本人的关联!没有这个铁证,赵立东完全可以推脱是基金会管理不善,或者干脆否认账户的存在。
突破口在哪里?林溪盯着屏幕上那串长长的海外账户号码,眉头紧锁,陷入了僵局。就在这时,她的加密通讯软件弹出了李姐的语音通话请求。
“姐?”林溪立刻接通。
“小溪,你妈怎么样?还安全吗?”李姐的声音带着关切。
“暂时安全,但…压力很大。”林溪苦笑一下,“外面有尾巴,甩不掉。”
“意料之中。赵立东这条老狗,被逼到墙角,开始咬人了。”李姐的声音冷了下来,“不过,小溪,别被他吓住!他越是这样疯狂,越说明你打中了他的七寸!他快撑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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