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由水流声汇聚而成的冰冷女声,并非通过耳膜,而是如同无形的冰锥,直接刺入陈骥之和阿贵的脑海深处,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与漠然。伴随着这声音,整个水下洞窟的温度仿佛骤然下降,原本柔和的幽蓝色光芒也变得森冷起来。
祭坛上方那团水晶般的能量体旋转加速,散发出更加磅礴的水系灵力,但这灵力不再温和,而是带着一股沉重的、如同深海巨压般的束缚力,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试图将这两个闯入者彻底禁锢、碾碎!
洞窟四壁那些被点亮的幽绿兽眼,光芒大盛,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冰冷的注视。玉石墙壁上雕刻的水波纹路仿佛活了过来,开始缓缓流动,发出哗哗的轻响,更添诡异。
阿贵只觉得周身的水流瞬间变得粘稠如胶,巨大的压力让他几乎无法动弹,肺部因缺氧而火辣辣地疼。他拼命挣扎,试图向祭坛游去,却如同陷入无形的泥沼,寸步难行。怀中的两块鼎迹残片感受到了同源的力量和强烈的敌意,再次爆发出光芒,秦岭残片的金光与神农架残片的青光交织,勉强在他身周形成一层薄薄的光晕,抵御着那无处不在的水压和冰冷意志的侵蚀,但也仅仅是勉强支撑。
陈骥之的情况更糟。他年事已高,又不似阿贵那般常年锻炼,在这恐怖的水压和精神冲击下,脸色瞬间变得青紫,眼神开始涣散,眼看就要窒息昏迷。
“教……教授!”阿贵看到陈骥之的状态,心中大急,想要过去救援,身体却被那股力量牢牢钉在原地。
难道就要死在这里了吗?不甘心!好不容易找到了新的鼎迹碎片!
就在这绝望之际,阿贵脑海中猛地闪过一个念头——沟通!这守护意志似乎拥有一定的灵智,能否像在秦岭“黑龙潭”那样,尝试与之沟通?
他不再试图强行对抗那无处不在的压力,而是努力集中起近乎溃散的精神,将全部的心神意念,连同怀中两块残片散发出的、那中正平和的九州气息,化作一股无形的波纹,向着祭坛方向,向着那团水晶能量体和那冰冷的意志,传递过去——
并非敌意!并非亵渎!只为追寻!只为……守护!
他的意念简单而纯粹,充满了历经生死后对使命的执着,以及面对强敌时不屈的韧性。
起初,没有任何回应。那冰冷的压力和意志依旧如同潮水般涌来,要将他的意识彻底淹没。
但阿贵没有放弃,他死死守着灵台最后一点清明,反复地、固执地传递着那份意念。怀中的两块残片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的意志,光芒虽然被压制,却愈发凝练,顽强地抵抗着。
时间仿佛过去了很久,又仿佛只是一瞬。
那冰冷的意志,似乎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波动。
挤压着两人的恐怖水压,悄然减弱了一线。那直接作用于脑海的冰冷女声再次响起,但这一次,少了几分杀意,多了几分审视与……疑惑?
“尔等……身负……九州之气……为何……惊扰……水元安宁……”
有效果!
阿贵精神一振,连忙继续传递意念,试图解释他们的来意,提及追寻九鼎、守护龙脉的使命,甚至隐晦地提到了神农架和秦岭的经历。
那冰冷的意志沉默了片刻。洞窟内的幽蓝光芒不再那么刺骨,四壁兽眼的幽光也略微黯淡了一些。
“……九鼎……镇守山河……亦需……平衡五行……水元鼎……维系……江海安澜……不容……有失……”
一段断断续续、却蕴含着庞大信息的意念反馈回来。
陈骥之此时也缓过一口气,他毕竟是学识渊博的学者,立刻抓住了关键,强忍着不适,也用精神力参与沟通:“前辈……我等并非欲夺取水元鼎力……只为集齐散落鼎迹,重定九州……如今地脉多有动荡,水患频仍,亦需鼎力归位,以安江河!”
他引经据典,将近年来各地异常水患、以及地脉紊乱可能对水系造成的影响,以精神意念的方式简要阐述。
祭坛上方的水晶能量体波动更加明显了,那冰冷的意志似乎在进行着激烈的思考与权衡。它能够感受到陈骥之和阿贵身上那两块残片蕴含的正统九州气息,并非邪祟,也感受到了他们意念中的真诚与那份沉重的责任。
“……汝言……非虚……地脉动荡……水元亦受……牵连……”冰冷的意志再次传来,语气似乎缓和了许多,“然……水元鼎核心……受损……需……纯净水灵……与……守护誓言……方可……取走碎片……维系……不致崩散……”
守护誓言?纯净水灵?
陈骥之和阿贵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疑惑与决然。
“请前辈明示!”陈骥之恭敬地以意念回应。
“……以尔等……九州守护者之血……立誓……永护水元……不使其……干涸……污浊……并以……身负之水灵残片……暂时……温养……鼎核……”
冰冷的意志提出了条件。需要他们以守护者的身份立下血脉誓言,承诺守护水元,并且需要他们身上那两块本就蕴含地脉水灵之气(神农架残片)和山川生机(秦岭残片)的残片,暂时融入祭坛,提供能量温养那受损的水元鼎核心,才能安全取走那三块碎片,否则强行取走,会导致核心彻底崩溃,引发难以预料的水系灾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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