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方向的旅途,比陈星野预想的更加艰难。
离开那片象征着一线生机的骆驼刺丛后,脚下所谓“坚实”的戈壁迅速变得坑洼不平,沙土与碎石混合,每走一步都要消耗比平地更多的体力。更令人不安的是地貌的变化——原本相对平坦的沙海和戈壁滩逐渐被大片大片奇形怪状的雅丹地貌取代。这些被风沙侵蚀了千万年的土丘和垄岗,如同大地裸露的肋骨,又像无数静默匍匐的巨兽骸骨,在血色夕阳的映照下,投下长长的、扭曲的阴影,充满了诡异和压迫感。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沉闷和死寂,连风似乎都绕道而行,只有偶尔掠过的热浪卷起细沙,发出单调的呜咽。这里的能量场更加混乱和稀薄,甚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排斥”感,让陈星野本就缓慢的恢复过程几乎停滞。玄匣的悸动虽然持续,却并未增强,只是如同暗夜中的萤火,微弱而固执地指向东北深处。
“这里的地形不对劲。”黑隼停下脚步,用衣袖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警惕地环顾四周。多年的野外经验让他对危险有着近乎本能的嗅觉,“太安静了,连只沙蜥、甲虫都看不到。而且这些风蚀岩的走向和纹理……感觉像是被某种巨大的力量‘梳理’过,不完全是自然风蚀的结果。”
陈星野闻言,强忍着经脉的刺痛,将仅存的一丝精神力扩散开来,仔细感知。确实,除了混乱的能量场,他还隐隐感觉到一种“规则”的痕迹——某些岩层的断裂面过于整齐,某些沟壑的走向违背了主要风向,仿佛在很久以前,这里经历过某种超乎寻常的、系统性的地质变动。这变动留下的“余韵”,至今仍在影响着这片区域的环境和能量分布。
“‘先生’说过,镇沙节点所在,往往有地脉异象和古代遗迹的痕迹。”陈星野低声道,目光投向远方。那里,雅丹地貌更加密集高大,层层叠叠,如同迷宫,“玄匣的感应指向那里,恐怕不是偶然。我们要找的东西,或者离开这里的路,可能就在那片‘迷宫’深处。”
黑隼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没有回头可言。他们喝光了水壶里最后几滴水,将空壶小心收好(在沙漠中,空容器有时也能救命),紧了紧身上的装备,再次迈步。
随着深入,雅丹“迷宫”的通道变得狭窄曲折,光线被高大的土墙切割得支离破碎。温度在迅速下降,与白天的酷热形成鲜明对比,寒意开始渗透单薄的衣物。脚下的地面有时坚硬如铁,有时却突然下陷,露出松软的沙坑。两人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依靠黑隼的经验和陈星野那微弱但关键时刻总能预警的精神感知,小心翼翼地选择着落脚点。
夜幕完全降临。戈壁的夜空星河璀璨,清冷的月光洒在奇形怪状的土林上,勾勒出更加阴森诡谲的轮廓。他们没有生火(也没有燃料),只能依靠月光和逐渐适应黑暗的视力前进。玄匣的悸动在夜晚似乎清晰了一丝,这给了他们一点信心。
“等等!”走在前面的黑隼突然蹲下身,举起拳头示意停止。他压低声音,指着前方一处阴影,“看那里。”
陈星野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在一处高大土墙的根部,月光照不到的阴影里,似乎散落着一些非自然的物体。他凝神细看,心头一凛——那是几具骸骨!
两人慢慢靠近。骸骨不止一具,零散分布,大多已经风化严重,骨质发黄变脆,衣物和装备更是早已腐朽殆尽,只剩下一些金属扣件、生锈的水壶和变形的枪械零件(样式很老),散落在沙土中。从骸骨的姿态看,他们似乎是在生前遭遇了某种突然的、致命的袭击,或者是在极度疲惫和绝望中倒下。
“不是现代的探险者或者盗猎者。”黑隼检查着那些锈蚀的金属件,低声道,“看这水壶和枪械的款式,像是……几十年前,甚至更早的人。可能是地质勘探队,或者是……当年的某些部队?”
陈星野蹲下身,忍住不适,仔细观察。骸骨周围没有明显的野兽啃咬痕迹,骨骼上也未见利器或枪弹造成的明显损伤。他们更像是……在极短时间内失去了生命,或者被什么东西瞬间抽干了生机。他尝试着用精神力去感知骸骨附近残留的能量场,只感觉到一片空洞的死寂,以及一丝极淡、却让他背脊发凉的“侵蚀”感,与周围环境中那种混乱的排斥力有些相似,但更加精纯和霸道。
“他们死得蹊跷。”陈星野站起身,脸色凝重,“小心点,这地方可能有不干净的东西。”
黑隼默默点头,从一具骸骨旁捡起一把锈迹斑斑但大体完好的工兵铲,掂了掂,递给陈星野,自己则握紧了匕首和手枪。多一样工具,总多一分保障。
他们绕过这片死亡之地,继续前行。但骸骨的出现,像一片阴云笼罩在心头。这片被黑隼称为“死亡之舌”的区域,果然名副其实。
又前行了约莫一个小时,就在两人都感到极度疲惫和寒冷,考虑是否找个背风处勉强休息时,前方的通道骤然开阔。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