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我摇了摇头,脸色凝重,“于蓬山的心思,深不可测。他或许不信,但暂时没有证据,也不会轻易动我们。不过,这件事,绝不会就这么算了。”
从十方堂那令人窒息的威压下逃也似的出来后,我和董莱皓之间那因生死危机而勉强维系的脆弱同盟,瞬间土崩瓦解。于蓬山那句轻飘飘的“先下去好生休养”,更像是一种冷眼旁观的放逐。
果然,没过几天,风向就变了。
于蓬山没有再召见我们询问任何细节,而是直接动用十方堂的力量,彻底封锁了吕梁古庙所在的区域,据说调派了更多精通阵法和考古的专业人员前去,进行“更科学、更系统”的勘探。我和董莱皓这两个“唯二的幸存者”,却被完全排除在外,仿佛我们之前的九死一生和带回来的信息,都成了无关紧要的尘埃。
更微妙的是,观内开始流传起一些闲言碎语。
有的说,董莱皓师兄为了抢功,贸然深入,才导致赵铭等精锐弟子全军覆没,周师叔是被他连累,险些丧命。
也有的说,周莱清师叔看似低调,实则心机深沉,说不定在古庙里得了什么好处,才故意隐瞒,导致探查失败。
这些流言蜚语来源不明,却精准地戳中了我和董莱皓各自最敏感脆弱的神经。我们甚至不需要去证实,就能感受到彼此之间迅速重新筑起的高墙和日益浓郁的敌意。几次在观内偶遇,董莱皓看我的眼神,都恢复了往日的阴鸷和怨毒,甚至比之前更甚。
于蓬山这一手“分而治之”玩得炉火纯青,不费吹灰之力,就将我们这两个潜在的麻烦重新打回了原形,甚至关系比之前更加恶劣。
我心中冷笑,却也无可奈何。在绝对的实力和权势面前,任何小聪明都显得苍白。我知道,于蓬山根本不信我们那套说辞,他只是暂时按兵不动,或者说,在他眼中,我们这两枚棋子,还有别的用处。
既然吕梁之事暂时插不上手,我也乐得清静,将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自身修炼和田蕊那边。
一想到她,我的心就揪紧。于蓬山对“巫只之血”的研究从未停止,而现在,他似乎取得了一些“突破性”的进展。
而且这种“进展”并非通过玄奥的道法,而是……现代科学。
据于娜那边隐约传来的消息,于蓬山不知通过什么渠道,召集了一批顶尖的生物学家和遗传学家,在绝对保密的情况下,对田蕊的血液进行了极其深入的分析。
他们似乎发现,田蕊的血液中蕴含某种独特的线粒体酶和一种从未见过的隐性基因序列,这种组合使得她的血液能够高效中和一种普遍存在于“负能量生物”,如行尸体内的特殊信息素或能量波动,从而产生极强的克制、净化效果。
换句话说,于蓬山用科学理论,部分解释了“巫只之血”为何能克制邪祟!
这听起来像是好事,至少说明田蕊的研究价值更偏向“辅助”和“净化”,而非“邪恶”。但我知道,事情绝没有这么简单。于蓬山追求的,从来都不是学术上的突破。他想要的,是掌控、是利用,甚至是……复制。
而最让我心神不宁的是,于蓬山竟然因此,给予了田蕊一定程度的“自由”。她不再被严格禁锢在那座守卫森严的别院里,而是被允许在特定的、同样处于严密监控下的区域内“自由活动”。
当我再一次踏入西山别院,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瘦了些,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眼神不再像之前那样死寂,多了几分生气,甚至……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光芒。她穿着简单的运动服,坐在长椅上,看着湖面,仿佛一个普通的、在此休养的年轻女孩。
“老周?”她看到我,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个浅浅的、却让我心头发酸的笑容。
“你……你还好吗?”我快步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声音有些干涩。
“还好。”她点点头,目光扫过周围看似平静的树林和远处若隐若现的巡逻人员,低声道,“比以前……好一点。至少能出来透透气了。”
她告诉我,那些科学家对她还算“客气”,抽血的频率似乎也降低了。于蓬山甚至派人送来了一些书籍和娱乐设施,美其名曰让她“放松心情”。
“他说……我的血,是‘希望’。”田蕊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嘲讽,“能帮助道门净化邪祟,维护稳定。”
希望?我心中冷笑。于蓬山的话,连标点符号都不能信。他给予的这点“自由”,不过是更高明的牢笼和更隐蔽的麻醉剂。他让田蕊看到“价值”,看到“被需要”,从而降低她的戒心和反抗意志,更方便他进行后续的研究和控制。
“别信他的鬼话!”我握住她的手,触感依旧冰凉,我压低声音,急切道,“他只是在利用你!你的血越特殊,他就越不会放过你!这所谓的自由,不过是麻痹你的手段!”
田蕊反手轻轻握了握我的手,眼神清澈而平静:“我知道,老周。我一直都知道。但至少现在……我还能坐在这里,看看天空,看看湖水,还能……见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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