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郁的血腥味和一股焦糊的恶臭瞬间弥漫开来。
刘瞎子站在原地,缓缓收回那只沾满了粘稠、发暗“血液”和脑浆的手,面无表情地在一块焦黑的岩石上擦了擦。他那张布满皱纹的老脸上,没有任何波动,仿佛刚才只是随手拍死了几只苍蝇。
我握着法尺的手僵在半空,看着眼前这血腥的一幕,喉咙有些发干。我知道刘瞎子不简单,但没想到他动起手来如此……暴戾。
田蕊更是吓得脸色惨白,下意识地抓紧了我的胳膊,看着那三具迅速消散的怪物尸体,眼中流露出不忍和恐惧。
“师……师父……您……”我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刘瞎子瞥了我们一眼,似乎看出了我们的不适,他嗤笑一声,那笑声在这死寂的河床上显得格外刺耳。
“怎么?觉得为师下手太重了?”他踢了踢脚边正在化为飞灰的残骸,语气带着一种看透世事的冷漠,“小子,丫头,你们要记住,在这黄泉之地,对它们这些玩意儿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他指了指那些飞灰,浑浊的老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似是怜悯,又似是厌恶:“你们以为它们还是‘人’吗?早就不是了!误入黄泉,肉身被死气侵蚀,魂魄被执念扭曲,不上不下,非人非鬼,变成了只知饥饿和杀戮的怪物。它们活着,每一刻都是煎熬,都是痛苦。”
“它们攻击你们,不是为了仇恨,只是本能,是这黄泉法则驱使下的疯狂。杀了它们,对它们而言,反而是一种解脱。”刘瞎子叹了口气,语气低沉了些许,“这鬼地方,就是这样。要么你吃掉别人,要么被别人吃掉。心软?活不下去的。”
他这番话,如同冰冷的锥子,刺破了我们心中最后一丝侥幸和软弱。
我看着那些彻底消散的飞灰,又看了看刘瞎子那副习以为常的冷漠表情,心中凛然。这就是黄泉的生存法则吗?赤裸裸的弱肉强食,没有任何温情可言。
田蕊似乎也听进去了,她紧咬着嘴唇,眼中的不忍渐渐被一种坚毅所取代。在这绝境之中,过多的同情心,确实可能成为致命的弱点。
“走吧。”刘瞎子不再多言,仿佛刚才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率先朝着那道深不见底的地裂缝走去。
我和田蕊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与决心,默默跟上。
踏入地裂缝,再次坠入那粘稠阴寒的暗河,穿过黑暗,重新回到那处拥有清泉和绿树的地下溶洞。整个过程,我们都沉默着,刘瞎子那血腥而利落的出手,以及他关于黄泉法则的话语,依旧在我们脑海中回荡。
溶洞内,泉水依旧汩汩,绿树依旧生机盎然,与外面的死寂血腥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刘瞎子一进入这里,目光就死死地锁定了泉眼深处那块散发着柔和白光的残玉,再也移不开了。他脸上露出了我从未见过的、混合着激动、贪婪和一种……近乎朝圣般的虔诚表情。
“找到了……终于找到了……阴阳枢机碎片……”他喃喃自语,声音颤抖,一步步朝着泉眼走去。
刘瞎子如同着了魔一般,踉跄着扑到泉眼边,浑浊的老眼死死盯着泉底那块散发着温润白光的残玉,口中念念有词,干瘦的身躯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他甚至伸出手,似乎想要直接探入泉水中将其捞起。
“师父!”我忍不住出声提醒,“这泉水……”
刘瞎子动作一滞,仿佛才回过神来,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激动,缩回了手。他绕着泉眼走了两圈,仔细打量着那块残玉,尤其是上面那些玄奥的符文,眼神越来越亮。
“没错……就是它……‘枢机碎片’……没想到竟然流落到了这里,还滋养出了这么一口‘涤魂泉’……”他喃喃自语,随即又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地转头看向我,急切地问道:“你刚才说,它能吸收那些怪物的本源?”
我点了点头,将之前残玉吞噬那两只扭曲黑影核心和记忆碎片的情形描述了一遍。
刘瞎子听完,脸上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他捻着胡须,眼中精光闪烁:“阴阳枢机,本就蕴含平衡与转化之妙用。这‘碎片’在此沉寂不知多少岁月,吸纳黄泉死气,反而孕育出了这一线生机。它能吞噬那些阴邪本源,转化为滋养自身和此地的生机,正是其法则体现!妙啊!实在是妙!”
他越说越兴奋,看向那残玉的目光更加炽热。
“师父,”我忍不住打断他的陶醉,“这碎片……您打算怎么处理?带走它吗?”
刘瞎子闻言,脸上的兴奋稍稍收敛,他沉吟了片刻,摇了摇头:“带走?谈何容易。此物已与此地生机泉眼融为一体,强行取走,不仅可能损毁碎片,这口难得的涤魂泉也会立刻枯竭。而且……”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我和田蕊,语气变得严肃起来:“这东西牵扯太大。它是维系阴阳平衡的关键部件之一,不知多少存在在寻找它。一旦其气息外泄,恐怕会引来我们根本无法想象的麻烦。让它继续留在这里,或许才是最好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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