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骗了?”唐建科恰到好处地露出惊讶的表情,“怎么被骗的?经济纠纷?”
“嗯!”王师傅重重地点了下头,“听那意思,是投了什么项目,说是回报多高多高,结果钱投进去,没多久那边公司就人去楼空了!血本无归啊!投的还不是小数目,好像是把家里的积蓄大半都投进去了,还借了些钱。”
唐建科倒吸一口凉气。投资被骗,血本无归,这确实是能压垮一个家庭的灾难。赵建国为人清廉,收入主要靠工资,家里积蓄想必也是多年省吃俭用攒下来的,这一下子被骗光,打击可想而知。而且,到了他这个位置,家人被骗,传出去面子也不好看,甚至可能被别有用心的人做文章。
“报警了吗?”唐建科急切地问。
“报了,咋没报!”王师傅说到这个,语气有些激动,又带着无力感,“我拉着秘书长家里人跑了好几趟公安局经侦支队,也去法院咨询了。可这种案子,你也知道,骗子早就谋划好了,公司是皮包公司,人抓不到,钱追回来的希望……渺茫啊!”
原来前几天去公安局和法院是为了这事。唐建科脑海中浮现出那位愁苦的中年妇女的形象,那很可能就是赵建国的家人,或许是她的姐姐,或许是配偶一方的亲戚。
“对方一点线索都没留下?”唐建科追问,带着一种希望能帮上忙的急切。
“线索?有啊,合同、转账记录都有。可经侦的同志说了,对方身份信息很可能是假的,账户里的钱也早就转移走了。这种案子,立是立了,但破案周期长,难度大,关键是,被骗的钱,短时间内,甚至可能永远都要不回来了。”王师傅重重地叹了口气,“秘书长那么要强一个人,家里出了这种事,他得多上火?可他在单位还得强撑着,啥也不能说。我这看着,心里真不是滋味。”
唐建科默然。他能想象到赵建国此刻承受的双重压力:一方面是家人遭受巨大经济损失和精神创伤带来的心痛与焦虑,另一方面是作为领导干部,必须维持稳定形象,不能因家事影响工作,甚至还要担心此事可能带来的不良影响。这种内外的煎熬,最是消耗人的心力。
“秘书长没想着通过……其他途径试试?”唐建科委婉地问,暗示是否可以利用一些职务上的影响力施加压力。
王师傅立刻摇头,表情严肃起来:“唐科长,这你可别乱想。秘书长的为人你还不知道?他最忌讳这个。这事一出,他就严格交代家里人,包括我,必须完全通过法律途径解决,绝不能打着他的旗号去外面活动。他说,越是这种时候,越要按规矩来,不能授人以柄。”
唐建科闻言,心中对赵建国的敬佩又加深了一层。在如此困境下,依旧能坚守原则,保持清醒,这份定力,绝非一般人能有。这也让他意识到,自己想通过常规体制内关系施压的想法是行不通的,甚至可能弄巧成拙。
“我明白了。”唐建科点点头,语气沉重,“真是……太难了。王师傅,您多费心,照顾好秘书长。有什么事需要跑腿或者不方便出面的,您随时跟我说。我虽然人微言轻,但能出力的地方,绝不含糊。”
这话说得真诚无比。王师傅看着唐建科年轻却写满诚恳的脸,感动地点点头:“唐科长,你有心了。秘书长没看错你。这话我一定带到……哦不,你的心意我明白,秘书长现在不想让太多人知道这事,咱们心里有数就行,也别特意去说,免得他更烦心。”
“我懂,我懂。”唐建科连忙说,“就是觉得,看着秘书长这样,自己却帮不上什么忙,心里着急。”
“唉,谁说不是呢。”王师傅又叹了口气,“现在只能指望公安机关了,可这希望……唉!”
又闲聊了几句,唐建科见好就收,起身告辞。离开司机值班室,他脸上的凝重比进去时更深了。虽然打听出了大概情况,但心情丝毫没有变得轻松,反而更加沉重。
投资诈骗,血本无归,法律途径进展缓慢……这几乎是一个死结。赵建国又严令必须合规处理,堵死了任何“走捷径”的可能。自己能做什么?自己一个县委办的小副科长,无权无势,在公安、法院系统也没有过硬的关系,难道只能眼睁睁看着恩师日渐憔悴?
一种无力感再次席卷而来。但这一次,伴随着无力感的,还有一种不甘。他唐建科能从一个教育局的借调人员走到今天,靠的不就是一股不服输、不认命的劲头吗?工作上再难的稿子都能攻克,难道面对领导的实际困难,就只能徒呼奈何?
他慢慢走回自己的办公室,大脑开始飞速运转。王师傅提供的信息还是太笼统。被骗的具体是什么项目?合同是怎么签的?对方公司叫什么?有没有什么独特的特征或漏洞?仅仅知道“投资被骗”四个字,就像只知道病人发烧,却不知道病因,根本无法对症下药。
直接去问赵建国或他的家人,肯定不行。通过王师傅再去打听更详细的内情?王师傅口风紧,而且显然也被叮嘱过要保密,刚才透露这些已经是极限,再问下去,恐怕会引起警觉和反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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